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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字路口

发表时间:2020-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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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会发生很多的事情,记录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有哪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丁字路口,欢迎阅读与收藏。

住在南村,我想进城去办点事。恰好队里的卡车今天进城给供销社拉货。天麻明,我就赶到司机南小强家里去等待。

小强刚起床,坐在炕沿上,弯腰拴着鞋带,不停地甩着扑落到额头上的黑乌乌的头发。炕和桌子的空档间,支着涂了红漆的钢筋盆架,印着红双喜字的脸盆里,红格毛巾叠成三折,泡在冒着热气的温水里。口杯上横架着牙刷,毛刺上已经挤好一滴牙膏,只需端起来,塞到嘴里去。小强端起口杯,走出门去,院里就传来牙刷刷牙的有节奏的声响。

我暗自想:司机小强娶了个好媳妇,真会服侍男人哪!媳妇走进门,两只手端着两只碗,碗上横放着一双粉红色塑料筷子。她把一只碗放在桌上,双手把另一只碗递到我面前,那碗底沉着三个荷包蛋。

“你不吃,她不高兴。”小强擦着脖颈,对我诚恳地笑着,“我这位就是这脾性。”“看你眉毛上头的油墨,咋洗的脸?”媳妇用指头按着小强左眉上头的一丝隐隐的黑斑,“重洗。胰子在那儿放着,不用,邋邋遢遢!”小强咧着嘴朝我笑笑,虽然是无可奈何的神气,还是顺从地又撩起水来。

媳妇长得端眉正眼,算不得画报上的美人,却也挺好看。她对小强的卫生要求如此严格,自己倒不见得收拾打扮得多么花俏。上身一件男式黄军装,脖子里露出一圈红色的毛线,头发是女运动员的那种自由发式,熨熨帖帖地披在头上。她出出进进,给小强做着出车前的准备事宜。现在,她又端着茶壶走进来了。

“这回合格了吧?”小强面对媳妇,淘气地笑着,说着就去端那碗鸡蛋。媳妇抿着嘴,把一只盛着脂膏一类东西的小盒扭开盖儿,递到小强面前。

小强又咧开嘴,朝我笑笑,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把指头伸进盒子里去了。

媳妇拧好盖儿,说:“天冷了,风刮得皮糙肉裂的……”我后悔了,应该在街道里等待。插在这一对如此热火的年轻夫妻之间,多碍眼嘛!“记住——”临出门时,媳妇郑重地说,含有警告的严重语气。

“什么?”小强站住,瞪起眼。

媳妇用手指在自个嘴上轻轻拍了两下。

“噢噢噢!记得哩。”小强释然笑了。出了门,离开媳妇好远了,小强给我解释这个哑谜,“不准我出门喝酒。”卡车从街巷里开过去,出了村,就拐上一条柏油公路。“你瞅!”小强呶着嘴指指窗外。

我从窗玻璃上望出去,那媳妇站在门外的土台上,目送着汽车出村。小强笑笑,朝她点点头,然后回过头来,自豪地对我炫耀:“天天这样,成习惯咧。”“好媳妇!难得。”我信口说,企图引出他们夫妻间的趣事来。早就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们有一段不平常的恋爱,今日逢到好机会了。

“嘿呀!”小强笑了,是那样由衷的喜悦……冬天的傍晚,干冷干冷,南小强背着竹背篓,终于走到峪口了。他把背篓倚靠在石头上,探出双臂,又酸又麻的肩膀顿然松解了。

山根横着一条大路,和通到平原上去的柏油公路构成一个丁字形。

新年佳节的浓重气氛笼罩着乡村,丁字路口,走亲访友姗姗归去的男女来来往往;小伙儿在屁股后头带着媳妇,把自行车铃铛摇得山响,从南小强面前一闪而过。

小强把双臂又伸进背篓的套环里,咬咬牙,站起来。不就剩下十里路了吗?山里那么窄狭的路都走出来了,平川上这样宽敞的大路,闭着眼睛也走回去了。

刚刚踏上丁字路口,远远望见从平原上伸展过来的柏油公路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那是娟娟。他们在桑园镇中学的同一间教室里,读了三年初中,又一同考入县城的重点中学,读了两年高中。同学们说他俩好,他也觉得俩人挺合得来。她敬慕他,相信他肯定能考上一所象样的大学,甚至比相信她自己能考取大学更坚定。而当紧张的高考结束以后,在难以忍耐的期待中,他们先后接到了不予录取的通知。那是怎样令人丧魄丢魂的失败的痛楚!“明年再考!”她到他家来了,鼓励他,“扎扎实实复习一年。经济上不行的话,我支援你!”“再考!”他确实不服气,落榜的耻辱严重地伤害了高材生的自尊心,“卧薪尝胆,自强不息。”他钻在那间小厦屋里,除了吃饭、拉屎和尿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免得因看见父亲和母亲汗流浃背的劳作而动摇。

这年秋后,南村新选上一位队长南恒,按辈份该叫他哥哥。南村换过多少任队长了,社员的日子照样难过。他把自己埋没在一堆堆演算纸当中,并不留心窗外的街巷和田野上有什么动静。

村巷里和田野上的响动,通过门窗,通过父母在小院里的唠叨,传进小厦屋来了。为收回前任队长(新任队长南恒的亲哥)侵吞的集体财产,南恒和他闹翻了。土地承包了,大锅饭停伙了。种牛场筹办起来了,砖瓦窑冒烟了,药材种子破土而出了。南村街巷里多年来弥漫着的灰败气氛,被一种欢腾热烈的气流所代替,从门和窗户冲进小厦屋来了。南恒那现着急迫神色的眼睛,在书页的字行间闪动。他几次强迫自己坐下,抄起钢笔和演算纸,又总是把心力收拢不住,终于从书桌边站起来,把书籍和演算纸收拢到一堆,塞进了箱子。他背上背篓,上山拣羊粪去了,投入到新队长发动的积肥热潮中。

娟娟连着来了三封信。他在回复第一封信之后,就狠着心再不回信了。她跟着当校长的爸爸,在西安补习功课,下决心继续考下去,直到最终走进某学院的大门。生活已经使他们各各走向自己的天地,一切不切实际的奢望,对于南小强来说,没有必要啰!自行车愈来愈近了。黄衫,蓝裤,头上一顶红纱巾。烟雾般的暮霭,遮不住那闪动的艳丽的红纱巾。南小强的心加快了跳动的节奏,一低头,看见膝盖上露出的一串串棉花絮儿,那是山野里的刺蓬和石刃擦划的结果。两只手,被酸枣刺扎得血印迭着血印,活像两只乌鸦爪子。没有镜子,可以想见灰尘和汗水已经打扮出一副怎样的尊容了。怎么偏偏在此时此境里遇上她了呢?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小强放下背篓,背对着公路,让高高的背篓遮挡住他的身体,好强的年青人啊,掩不住心里那一丝弱点。

自行车轧轧轧的响声从背后响过去,拐上丁字路口了。他想扭过头去,看看在大城市里呆了一年的女同学现在是什么模样了,却终于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盲目地揪着干枯的草叶。

“南小强!”听见一声呼唤,铃铛似的悦耳,他慌忙站起,几乎将背篓撞倒了。

她已撑起车子,蹦蹦跳跳,站在当面了。

“唔……你……走亲戚去咧?”她没有回答,双手扶住背篓,瞅着小强,眼睛浮动着忧怨,浮动着疼爱,很动人的神色。半晌,才问:“就这样背回去?”“就这样……背回去。”“还有十里路哩!”“十里,不远。一会儿……”“用架子车拉上,多轻嘛!”她建议。

“没有车子。”他老实相告。

“我家里有。”“划不着折腾,背回去算咧。”“就知道出笨力!”娟娟说,是那样一种动人的口气,“背篓就放这儿,没人偷你的。”南小强没有力量再执拗了,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了。

天色暗下来,灰雾把村庄和田野遮罩得迷迷蒙蒙。小强端端直直坐在车后座上,那黄衫罩着的花棉袄里,有一股温馨的气息透进他的感觉里来,只觉得一天的疲劳已经消散了。

“听说你们村新上任的队长很厉害。”“是厉害。”“听说订了个五年规划。”“对,五年规划订下了。”“听人传,你们队长说:农民娃,招不了工,考不上学,做啥呀?务庄稼。把农村办好,农民也要穿皮鞋,戴手表,住洋楼!是这样说的吗?”“有这话。”南小强说,“你咋知道的?”“人都说哩!”娟娟说,“这话说到农村青年的心尖上了。有志气!”“没志气不行嘛!”小强觉得自如了,话投机了,“我们村……”小伙子们找不下对象的话,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所以你不考学了。”“嘿嘿……”到王村村口了,俩人先后跳下车子。

“我在这儿等着,你把车子拉来。”“到家里去嘛,走到门口了。”“不咧……”“怕啥?”“我这样……”小强瞅着自己浑身上下的衣服,为难地支吾着。

“好大的架子!”娟娟反而这样说,“自己不动手,让我给你送来?”说着径自前头走了。

小强跟着走进一幢陌生的乡村的门楼。

“这是我的同学,南小强。”娟娟一进门,介绍说,“借咱的架子车用一下。”娟娟的父亲,在西安一所中学当校长,寒假回到乡间来,现在披一领大衣,站在院子里,热情地说:“车子在过道放着。”娟娟的母亲,白白胖胖,比乡村一般妇人显得富态多了,干干净净的头发从后脑勺朝上揭起,用一把黑簪子别着,那双本来是和善的眼睛,现在有一缕狐疑和厌恶的神色。小强处于这样的劣势里,对于贫穷就有着十分敏锐的感觉。她对于女儿和这样穿戴的同学打交道,难于理解了。

老校长已经亲自动手,将架子车从空屋里拉出来,交给小强,招呼他喝水、抽烟,像对待任何一个劳动人民一样,显示出正直的知识分子的诚恳。

小强仍然慌慌乱乱,既不抽烟,也不喝水,接过架子车,向送别到大门外来的校长和他的女儿告别了。

第二天一早,当王村人还在酣睡着的时候,南小强把架子车推进娟娟家的土围墙,放在院子里,悄然走出去,背上背篓,上山拣丰粪去了。其时,满天星斗,银河灿烂。

山沟里静得令人呼吸不畅,远处传来一两声狐狸的很难听的叫声。他背着背篓,走啊走着,踢得路上的石子轱辘辘滚到沟下去了。唔,真慌神儿!她问了他那么多话,而他却连问她一句也没有。她在西安复课复得怎么样,大城市里的老师比小县城的老师讲课讲得好吗?今年考学把握如何?这些,都慌乱得一句也没问,唉唉!晨曦在山的这边和那边,投照出若明若暗的神秘的色调,这是使敏感的年青人的情思最容易流动的时刻。他想起他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了一包糕点,惊疑中自然回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娟娟,那会说话的眼睛使他的心怦怦跳起来。他又想起夏天的傍晚,他们顺着河堤步行回家,突然一场暴雨把他们浇成了落汤鸡,地上一步一滑,又似乎是自然地把两只手握在一起,奔进河堤上防洪的小独房里。他把小炕上的麦草点燃了,脱下汗衫,拧干了水,烤着。她也脱了带着小花点的短袖衫,拧干了水,站在他对面烤着,湿透的内衣紧紧裹在她的身上,女性胸部和腰部那优美而清晰的线条,使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诱惑。那双经过雨淋的冰凉而柔软的手握在他的手心里的感觉,此刻又明显地感觉到了。

当他伸出手指,从结着霜花的枯草中和石板上拾起冻得梆硬的羊粪粒儿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凉了。粗糙的手指,被山间的寒风冻裂出数不清的小口子,纵横交叉着酸枣刺针划破的血印,指头蛋儿已经被石板蹭磨得没皮了,触到霜花,冻得好疼啊!娟娟在城里住了一年,年节回到乡下,对当了农民的老同学没有鄙视的神色,已经很不简单喽!他在心里顶真诚地祝愿,她再苦攻一年,走进神秘的大学的校门。大娘完全不必用那样嫌弃的眼光看他。他一个农民,能那样缺乏自知之明地去纠缠她的大学生女儿吗?笑话!太阳从九重山的东边升起,在渭北高原上空广阔的蓝天上运行,又沉入河水里去了。小强背起满满一背篓羊粪粒儿,从九重山崎岖的山道走出峪口的时光,第一颗灿亮的星儿已经在天幕上出现了。他猛然看见,在他往常歇脚的青石板上坐着娟娟,身旁放着昨晚用过的那辆架子车。

如果说昨晚的相遇和帮助纯系偶然的巧遇,那么今晚就是有意的自觉的等待了。

“你在这儿……等谁?”明明心里清清白白,他却结结巴巴说出糊涂话来。

她没有回答,把架子车摆顺了,扶住车辕,等待他把背篓卸下来。

小强把背篓搁进车箱里,长长吁出一口气。娟娟把一只小布包塞过来,解开,是过年蒸的花皮包子,他转眼看她的时候,看到的是当年发现课桌里的糕点时那种神色。谦让对于真诚完全是多余的。娟娟已经推动车子,离开峪口了。

苍茫的灰雾和烧柴烘坑的蓝烟在村庄周围的田野上溶汇在一起,缓缓地向麦田里扩散。通平原上去的公路,顺坡而下,只需用双手扶住车辕,车子便自然朝前滚动着。一批疏疏落落的星星闪烁着光亮了。

“羊粪好拾吗?”“好拾。”“满山满坡都有吗?”“近处拣完了。我走得远,摸着了放羊人避风躲雨的一个崖窝,羊粪铺地一层……”“路好走吗?”“难走。翻两架山,过三道沟,只有一脚宽的路。”“就从这峪口一直走吗?”“就从这峪口一直走。”架子车车轮的声响,和谐而优美,像音乐,像流水。又是她连声问,他连声答。他的话全部躲得无踪无影,寻找不出一句来了。她一停问,俩人就默默地伴和着车轮轧轧轧的节奏踏着步子。

娟娟又转过头,庄重地说:“跟你商量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啥事?”她有知书达理的校长爸爸,她自己也是个干脆果断甚至有点任性的姑娘,什么事需要听他的意见呢?“我不想考学了。”娟娟说,显然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口气。

“咋哩?”小强完全没有料到,“别人想去补课,没有你这样好的条件哩!”“你现在先甭问为啥。”娟娟平静地说,“我们家这几天正为这件事闹矛盾。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小强默然了。这样关系别人生活、前途、事业和家庭关系的大事,他怎么说呢?“你想想,改日见了面再告诉我。”她轻盈地走着,夜色遮住了那张好看的脸。他抬头望望,南村农舍伸出缩进的不规则的围墙的轮廓就在眼前。他挡住娟娟:“让我背回去吧,到了。”“怕我到你家去吃饭吗?”娟娟扬起头。

“哪里……”小强为难地说,“我家地方太窄。”“我不信。”她故意试探。

“真的。”他愈加为难,低矮的厦房,柴烟熏得发黑的屋顶,破旧的家具。

“你是怕村里人说闲话。”娟娟说,“说你恋爱。”“呀……”小强扑地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是怕人说,甭在世上活了。”娟娟停住车子,有点赌气的样子,“背你的羊粪背篓吧!我要回去了。”小强扶住背篓,六神无主了,可怜这个能从悬崖峭壁上背来一百多斤重负的强健的身躯,此刻呆呆地站在那里,连一句圆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简直难以想象,这个县中众多学生中能说会算的高材生,在一个姑娘面前变得如此笨拙。

小伙子怎么睡得着啊!父亲沉重的鼾声里夹杂着叹息,从灶房里的火炕上传过来。后院羊棚里,偶尔有小羊羔咩咩的叫声。公鸡已经叫过两遍。那个壮健的姑娘,在他心里跳,在他心里笑,红纱巾在他眼前飘动。话已经说得再明显不过了,满眼都是鲜花和阳光……一睁眼,意识到自己躺在破旧的厦屋的炕上,那些浪漫迷离的花环和彩带消逝了。贫穷给已经成年的小伙子精神上铸成的自卑情绪,是如此难以抗拒,迫使他就范:从实际考虑!他不能眼看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从早到晚放下镢头捞起锨,让自己钻在小厦屋舞文弄墨。他更受不住南恒大哥上台后在南村掀起的新的气势对小厦屋的冲击。他终于放下书本,背起了背篓。可娟娟有什么必要放弃继续求学的机会呢?他不妒忌,也不狭隘,他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她的父亲是校长,母亲虽然在乡村,那是过着优裕于一般农民的生活的。他,典型的烂杆南村的典型穷汉家的后代,敢娶中学校长的女儿吗?所有处于劣势中的男子面对优势中的恋人必然会产生的无形的沉重压力,他是双倍地感觉到了。

得劝劝她好好念书,把过去同学时代的友情当作美好的记忆留在心里吧。

天已薄明,比往常迟了,赶紧进山。

丁字路口,又是红纱巾在黎明的寒风中抖动。

南小强忽然壮起胆子,大声喊:“娟娟——”“哎——”旷野里传来动情的回声。

“你在这儿等我……回答你的问题吗?”“不……我跟你去……拣羊粪粒儿……”“走——哇——”贫穷造成的自卑,为突然猛涨的热情压倒了。

正月清晨的山谷的风,似乎也不像往常那么刺人了。早起的山雀从刺蓬或崖缝中飞出来,清脆的叫声在山谷里震颤,繁星一批接一批消匿了。瓦蓝瓦蓝的天空如此高远。

“你今日为啥起迟了?”“昨黑……考虑你提出的问题。”“不要说,不要你说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会说啥。”娟娟说,“不管出于怎样的考虑,你肯定跟我妈是一个观点。”小强一惊,她太灵了。

“主意我早都拿定了。”娟娟说,“给你说,不过是打句招呼。”“你爸同意吗?”“现在同意了。”“你妈呢?”“她能挡住我吗!”“可你……究竟为啥不考学了呢?”“我烦了。”“咋会烦呢?”小强问,“你说过,非考上大学不可,哪怕连考五年。”“你那阵也说过,非上清华不可!”娟娟反问。

“我和你情况不一样嘛。”小强笑了。

“是不一样。你有你不想考学的原因,我也有我的。”娟娟说,“我是烦了,烦透了!”“咋会烦呢?”小强还是不明白。

“怎么会不烦呢?”娟娟说,“好多人要到我爸的那所中学去补课,白天黑夜川流不息。有人托熟人说话,有人甚至提上烟酒求情,有的领导把教师请到家里,晚上和周日给他娃补课辅导,情愿自个掏腰包。我忽然想,这些人都是为四化学习吗?才不见得呢。不过是想谋一个好饭碗!反正大学每年就收录那些学生,大家拼命挤呀挤,竞争呀竞争,能挤进去的还是那么多。我觉得我也在挤,也是想抢一个好饭碗,我有些乏味了。”“唔!”小强没有想到,得到那样令乡村学生羡慕的学习条件的娟娟,心里反倒发生了这样的逆转,太想不到了。

“接到你的信,我的心里更烦了。”娟娟说,很诚恳,动了情,“你说你要跟南恒大哥在南村创业了。信上说着‘背水一战,改变自己和乡亲的命运’我看了都哭了,你,在学校时比我学得好,要是补习一年,明年保准考中。可是你选择了另一条路。我睡在床上,想呀想,十之八九的乡村青年还得走你这条路。”“啊……啊……”小强憋红了脸,心在棉袄下跳弹,听到这样知心的话,简直想流眼泪了。他忽然想一把抱住知心的姑娘,哭一场,笑一场。面对大山,放声地哭,畅快地笑,而不要说一句话!理智抑制了冲动,南小强停住脚,盯着娟娟,从心里涌出一句话来:“咱们共同来创造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一架陡峭的山梁横在眼前。南小强爬上去,伸下手来,抓住她伸上来的柔软的手,似乎有一股拔山擎地的力气从心里冲出,娟娟就从下面轻轻飘上来,跌落到他的怀里。

他两手抓住她的胳膊。她跳开了,哈哈一笑,站到崖边,望着起伏的群山,奔放地说:“咱们来创造自己的生活,新的生活!小强傻哥,你说得不完全……也创造我们的爱情!”“我俩冬天结婚了。”小强扭着方向盘,对我说,“够你写故事了吧?”我正听到热闹处,心里很不满足,问:“就这么简单吗?”“就这么简单。”“她家里人……没有绊路吗?”“她爸开明,不亏是教育人的人。”小强说,“她妈——我的丈母娘,说啥也不同意。”“那怎么办呢?”“先是哭,后是闹。抱住娟娟哭,落崖呀,跳井呀……”小强说,“闹得我都心凉了,我爸我妈劝我收心哩。”“唔!”我觉得这才符合生活实际,“后来呢?”“娟娟跑到我屋,用自行车把我带到公社,领了结婚证。”小强说,“我跟做梦一样。”“啊!”我钦佩那位校长的小姐了。

“她既不要嫁妆,也不举行啥仪式,住到俺屋了。”小强说,“你信得下去吗?”“她母亲咋办呢?”我相信她会做出怎样的行动。

“断绝关系了,不准娟娟登她家门。”这需要怎样的勇气啊!我说不出话,又盯着小强:“现在还不来往吗?”“和解了。”小强笑着,“南村翻身了。这不是,我驾驶汽车了,丈母娘也消气了,现在倒特别心疼我。她给娟娟悄悄说,她要补她的心。”汽车在秋末冬初的渭河平原上奔驰,收获过秋庄稼的田野上,播种的小麦现出一抹淡淡的嫩绿,无边无沿。一排排白杨落光了叶子,柳树依然绿葱葱的。太阳从九重山的群峰上头露出脸来了,沐浴着丰饶的渭河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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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路口,各自奔走


在初春微雨的清晨,我穿过树林,淌过溪流。伫立在河岸旁,注视着我面前的河流,。慢慢的,一些船只冲散薄雾,缓缓起航,逐浪而下,去向那我不知名的远方。而剩下的船只则安静的停泊在港湾。航行的船只打破河面的平静,细小的波浪拍打船体泛起圈圈涟漪,那被时间抚平的波痕,就像我逝去的青春形象。

我的青春形象似乎是一个随遇而安的背包客,穿过流年的风尘,用自己的双手轻抚着清风,在风光旖旎的春色里轻声歌唱。一切终将离去,只有岁月如约而至,不离不弃。我只愿离别时,能轻描淡写的带过,然后转过身挥挥手,再告别沿途遇见的所有。

渡过那条宽广的河流,在不知不觉中,我竟迷失了方向,何不将错就错?踏着满目春意也不失为一桩乐事。虽然我也不是没有感伤过,但我还有诗和远方。既然要走,就坚定点,别回头,一路向前,前方的分岔路口,我们各自奔走;要留,就蓦然回首,微笑着拥抱,不负遇见。

我们一生中总是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寥寥无几。生命是终将荒芜的渡口,我们终将拥有像白纸一样荒芜的年岁。渐渐的连我们自己都成为了过客,而我只是个看风景的过客。有时有目的地,有时也没有目的地,却就是义无反顾一路走去。

我游荡在路旁,看到了连片似金毯般绵延不断的油菜花。我的青春形象似乎是那油菜花田默默耕耘的蜜蜂,看花开无痕,花落也无痕;犹如缘起缘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忍受所有的寂寞,也感叹时间的蹉跎。

远处的群山雾气氤氲,那片在冬季萎靡的草地,长满了嫩芽,一片翠绿,生机盎然。我的青春形象,是那任风吹雨打,也破土重生的嫩芽,漆黑漫长的等待只为再看一眼世间的沉浮,不与田间阡陌的鲜花争艳,悄然离去,随岁月长河静静地流淌。

我的青春形象,大概无人能懂,若干年后的回首,品味依旧残留的余香。昨夜的分离,或许是命中注定。在人生中特定的时间地点碰到的某些人,他在你特定时期教会了你一些东西,可你们最终分道扬镳成为了路人,因为那个人仅仅只属于那个时期的你。

人生是一辆无法返程的列车,有人在赶来,也有人在离开,却没有人能回去。有些人注定只能和你走过一段路程。时间也随着列车一去不复返,留下的也只有回忆。每个人都不会只停留在一个地方,他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遇见了就成为了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只是在分岔的路口,各有选择,各自奔走。

错过了的路口


四季,日夜,不停的轮回,伴随着它的渐渐消逝,我们成长时留下的那些脚印,也在岁月的洗礼下,逐渐淡去。

题记

一个人孤单地回忆,曾经那颗素朴的心,为何会与如今的自己,开始有了这么大的距离?大到了我,简直不敢呼吸。

错过了的,到底是什么?

还记得那一张张孩童时天真无邪的笑脸,稚嫩的小手不稳地握着笔,写出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流水账,即使心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总会有个人让你来一吐为快,而总会这样一个人,不会厌烦那小小的你,嘴里说个不停的话语。

逐渐开始泛黄的书本里,还有着那深深浅浅的痕迹,那是小时候留下的泪滴。白雪公主的纯洁,灰姑娘的善良,王子们的勇气,总是让那时的我那般喜欢,我一直相信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在童话里证实了。每一次,看到他们在沐风栉雨后,终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时,小小的我,脸上总是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心底里总是默默地为他们而欢喜。

回忆如流水般澄澈,而又飞逝得那么快。时间是个封闭的容器,它说离去便离去。如今的我们,早已长成了独自自主的人了。

可是,我们的华丽中又有着如许不堪的现在,是用了些什么作为代价呢?

如今的我们,脸上早已淡去了那股孩童时的稚气,是成熟,是谨慎,是小心翼翼。那曾经喋喋不休的嘴里,说出来的也只会是不紧不慢,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话语。

男孩们脸上添的是帅气,女孩们浑身散发的,是属于淑女的高贵气质。可是,我现在想问问,那些小时候曾经拉过勾,说过了不会分离的约定,你们是否早已忘记?还是说,这一直只是童言无忌?

我们曾是沧海浮尘中一粒沙,因为有了彼此的陪伴,所以不会感到孤单;我们曾是芸芸众生中,有缘相识又有缘相知的沙,因为有了彼此的美好约定,所以才给长大了的我,一丝安慰。但是,曾经那粘在一起的我们,如今早已各自飘落在天涯。

白雪公主的王国,灰姑娘和王子的世界,永远没有,也不会湮没在那此起彼伏的风涟里,即使在后来我知道,这仅仅只是童话,仅仅只是童年时的幻想,可我还是执着的,每天不停地追求。

天空依然是那么蓝,微风轻轻的吹过。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我们那颗曾经毫无距离的心,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世界这么大,也许就只差你一个回眸;世界这么大,多少人生活在悲伤下。陌生人,尽管世界这么大,请你也不要等到错过了那个路口,才开始寻觅原来的自己,好吗?

那个路口,我们与最初的自己,早也渐行渐远,错过也许是命中注定。但,我们的孤单,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希望,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在你转身的路口等你


你终于把那条熟悉的小路走成了分别,从此,让你微笑着含羞回头就成了永远的神话!

一段年轻的花季便在转身的瞬间落下了帷幕,乌黑的长发甩过了雨季,让没有你的天空从此昏暗了下来,红草莓羞答答地低下了头,荒芜的野草疯狂的掩饰那一串匆忙的脚步。

那些来不及绽笑的情话,掉落草丛后便含羞地开出花来,在风里凄惨的微笑。

蒲公英在你身后倔犟的挺立着,等待那一阵温柔的风。

陇上晚来春,一夜北风紧。梦里遍地捡落红,凌波步弱过短亭。

轻寒忙裹衣,呵手掩重门。新蟾朦胧纱窗影,高高下下几梅魂。

那棵常以你的身影为荣的树,在你离去后肆意的撕扯着天空,把太阳的影子零零碎碎的撒了一地,思念在风雨里摇晃着枝条撕心裂肺地失声痛哭。

柳絮在风里像雪一样苍白的飘过,迷住了噙哭的眼睛,只知道你来自何方,却不知你又去了那里?

寻你的路太长,让人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花期。那只孤独的蜂,摇晃着舍不得零落的花瓣,一声又一声深情的质问,到底是谁的错?

你关闭了那扇微启的门,又为谁推开一扇揽月的窗?

亲爱的,那个有你的梦里所有的星星都哭了!

亲爱的,那些有你的日子里所有的花儿都醉了!

亲爱的,来世作我的新娘吧!我已经把所有的晚霞注视成了最美的婚纱,又在上面嵌上璀璨的星光。

我就在你离去的这里,重叠着你的脚印等你。让季风捎上蒲公英的伞羽,系上信念和期望,倔犟的等你!

而你,会来吗?

爱,在转角路口浮现《壹》


茫茫人海总有那么一个人是你流浪许久之后的归宿。

——然然,语

遇见锦是在那个下午的阳光初浅处,我一个人去离我在日本的宿舍不远的婚纱店去拿我的照片。第一次遇见她,素白的连衣裙,身上没有任何首饰的点缀,脸上没有化妆,一脸素颜显的脸格外的沧桑。我当时以为她是日本人,仔细看看不像,因为日本人和中国人给你在第一感官上就能区分的来。在收银台结账时,因她带的钱不够,我便替她垫付了上去。后来,她说,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我说,不用,我也是中国人。我们俩一起走出了婚纱店,闲谈之中我才知道,她也是以研修生的身份来到日本快三年的时间了,她最终的归宿是嫁给了一个日本老头,结婚那年她才刚刚满二十岁,而她的日本老公则比她大二十多岁,看着她一脸的沧桑,能感觉的到,她的婚姻生活不幸福,毕竟是老夫少妻,又是在异国他乡的日本。她和我一般大的年龄,婚后的生活竟然能改变一个女人在婚前面如姣好的容颜。

和她分离了之后,不禁在心里问自己,什么才是幸福。无论锦儿当初以何种的目的,为了钱,亦或者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才选择了嫁给了她的日本老公。我想说,她这样的付出不值得,一个女人的豆蔻芳华都埋葬了在这里。假即是为了钱,恋上了丰厚的物质生活,可这样一段老夫少妻,异国他乡的婚恋里,能收获到多少幸福?

一个人往回家走的时候,我拿出了P5,放着那首我最爱的等你的季节。仰望着天空,问我自己什么才是幸福,什么才是自己躲不掉的命运。

时光如掌心的沙漏,一点一滴的雕刻沉浮在心间的过往。

当初,不顾家人的反对,去报名出国,认识他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是我所面试部门的主管领导。面试那天我们一行十五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一一的做着自我介绍,然后,接受日本人的怪癖询问,中文翻译在旁跟随日本人的诡异说话神速不停的倒换着语词。面试时,我隐约的感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的在注视着我,旁边的一位女生说,你肯定能面试上。因为,来面试的人心里都知道这个公司待遇不错。面试完了之后,我们十五个人在等通知。我因为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就一个人在走廊里来回的走动着,拨弄着手机里储备的准备找工作的号码。他在走廊的那一头打着电话,看到了我,便放下了手机问我,“面试完了?”

我说:"没有”。

“那你出来做什么?”

我只是安静的回了一句,“我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其实,我心里清楚,十五比三的几率,很难。

他没有应声回答我的话,只是盯着我看。当时大脑才有点回神,这双眼睛好像是面试时一直盯着我的那双眼睛。

缘分或许就是这样吧,在你越是想逃离的时候,他总是在某一个路口处,悄悄的影现,而且是悄无踪迹浮现的那种。

参加出国培训时,因为身体的不适,母亲担心,便提出要我退出培训。那日,在培训中心大楼的会议室里,我向他道明了我退出培训的的理由。

他没有责备我,因为他是我的领导,于情于理,我中途退出都是我的责任占了大部分。他只是问我,“初中时你看过《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个人既然选择走一条路,就不应该中途放弃。”后来的交谈中,我更能感觉的到,在这间若大的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更像是他的情感倾诉对象。

他曾经有一个女朋友,相处了七年,最后分手了,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两人各处异地。爱情躲不过七年之痒,若真相爱,距离的遥远终是会战胜两个人相隔空间的距离。可是,他的七年之恋在我看来是输了,输给了距离,也输给了时间。

他后来一直端详着我,眼睛没有离开半响。因为那天刚刚吃完草药,我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他说“希望我将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希望我将来的生活比任何一个人都好。”听到这话,虽然我心里是不能安静,但那时我告诉自己,脸上一定要保持沉静。

他后来起身,握着我的右手说“你也希望有自己的白马王子,我能给你一个美好的将来”。这段感情就这样在我人生转角路口处,若影浮现。依然记得我当时在他面前安静了许久,曾是那么的不相信海誓山盟,童话誓言,总是随自己的性子缘来无份,随情,随份走。如今这样一段感情摆放在我面前,我不知如何取舍,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微然,等待命运的安排。

爱,在转角路口浮现《贰》


我这一生渴望被人装订成册,安放在人群背后的角落里,安静的等人来赏读。

——然然,语

有些东西是无法逾越的距离,我在你的面前是一个一直“假装”掩饰自己情感的女孩。我不是想假装,但有些距离真的无法逾越过去。

曾经,依稀记得初夏的那天,他来我在日本的宿舍里,当时我休假在家。因为我们几个研修生是轮休,那天就我自己在家里休息。和他面对面的坐着。他先是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上班能承受的了吗?那天我的状态是,在他面前低下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我说,“没事了,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虚脱了。”

“别经常吃药,吃药多了对身体不好。”

然后,他又问了我,“今天就你自己休假吗?你自己在家吗?”

我点点头。

“那好,我告诉你,你当初面试出国,是我不同意你面试别的日企,因为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日企。”

这时我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一直在看我,目不转睛。就像他第一次遇见我,看见我一样。

我没有接下他的话,我知道今天的情形就像那天,我和他面对面坐在那间会议室里一样,面对这段感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呢,我要让你做一个阳光快乐的女孩。”

我恬静的抱着双腿,然后笑了笑。

在越行越远的人生道路上,能对自己真心好的人越来越少。这个社会真的很薄凉,没有谁应该就必须对另外一个人好。

我的人生,在转角路口处,被他善意安排。

当初,我面试出国第一次选择的是电子质检。当时,电子质检面试完了以后,我在一楼的大厅里,等面试的结果。当时是60个人择30个,机会还是很大的。面试结果下来后,我身边的人有的欢喜雀跃,有的悲伤难过。因为,这毕竟是能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去与留。我的结果如我后来的的回想一样,我落选了。然后,记得有个工作人员问我,还有一个日企也着急要人,现在正在楼上面试,想让我去试试看。我当时一心想要出国,就没多想什么,就和那个工作人员一起上楼去了。

进入了他所在的管理部门,他坐在那个角落里,我在面试桌上的这边的角落里。现在回想起来,依旧忘不了他当时看我的样子,身体面试着电脑,像是在办公,眼睛却一直斜视,兜留停转在我的身上。

有的时候,真的该相信缘与份,茫茫人海能相识的几率真的很小、很小。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独自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去买明天上班需要的东西。我当时拿着购物筐走在超市的茶叶购物区里,我越发的看着眼前离我不远处的这个人的侧影有些熟悉。他当时在看茶叶。我是近视眼,当时盯着这个人的侧影看了许久。这时,那个人拿起了电话,说出了话。此时,我脑子才回过神来。天啊,怎么是他,他怎么会在这,不能让他发现我晚上出来。

我转身快步的跑到了收银台处去结账,说实话,我那天穿了一双高跟鞋,超市的地板很滑,跑起来竟然也不怕自己摔倒。

结完帐以后,我走到在收银台前面的桌子上,抽了些小塑料袋,将我买的东西装好。

装完东西后,我一转身,吓了一跳。他在离我不远的第四个收银台处,也没有排队结账,只是盯着我看。

还是被他发现了,我看了他一下,然后,缓缓的低下了头,咬着嘴唇,皱了下眉,握着我手里的东西,顾不得把购物筐放回原位去,转身从他的眼皮底下溜走了。

当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开,知道我们不可能走到一起,但心里,还是在执念。可是有些执念很难逾越现实的陈规旧俗。选择躲开,难道我真的能放下这段缘吗?

我曾经,问过我的朋友,他的事业那么成功,在他的身边应该有比我更漂亮更出色的女孩。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他要把这样的一段情感安放在我的身上。朋友说,因为我在人群里很安静,因为他的爱情失败过一次,他想要的女孩只是简简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