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一生网

欢迎来到情感一生网
你的位置: 情感网 > 情感美文 > 导航 > 《访鉴真故居》王西彦

关于野菊花的情感美文

发表时间:2020-11-25

《访鉴真故居》王西彦

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访鉴真故居》王西彦,欢迎阅读与收藏。

访鉴真故居

上德乘怀渡,金人道已东。

思托:《伤鉴真和尚传灯逝》

看到报载日本作家井上靖来中国观看影片《天平之甍》拍摄外景的消息,不禁使我回忆起几个月前访问扬州鉴真故居的情景。

扬州西北郊有座叫做蜀岗的名山。据李斗《扬州画舫录》中所引资料说:蜀岗上自六合县界,来至仪征小帆山入境,绵亘数十里,接江都县界。又说:旧传地脉通蜀,故曰蜀岗。又说:谓独者蜀,虫名,好独行,故山独曰蜀。说蜀岗的地脉远通四川,未免夸大,似应相信它以独行之山得名的说法。山有突起的三峰,最高的东峰为观音山,西峰是司徒庙,和观音山对峙的中峰则有万松岭、平山堂和著名的法净寺。这个古幸的闻名于世,除了它是南朝宋孝武帝时所建造,历史很悠久,更由于唐代高僧鉴真和尚曾在这里当过住持,他东渡日本传教讲法的事业,就开始于这个地方。关于鉴真六次东渡的故事,我曾读过一些历史记载,包括现代日本作家井上靖的中篇小说《天平之甍》,对于鉴真和尚无视海上的恶风险良、坚持为理想而奋斗的献身精神,怀有很高的尊敬;因此,一到扬州,就去访问了法净寺。

是立夏节后一个多云的日子,正当我们的车子停在寺前的空坪里,阳光刚好透出薄薄的云层,寺院周围的葱茏古木,顿时闪发出一片眩眼的金光。同行的一位本地朋友指着大门上的匾额,给我讲述起这个古寺的历史,说是它建立于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大明年间,原叫大明寺,直到清代初年才改成现在的名字,那自然是因为,对当时的统治者来说,大明二字是一种忌讳。进入大门,这们朋友又解释说,和其他所有古寺一样,这个古寺也有着它的漫长经历,光是清代,就经过顺汉、康熙、雍正、乾隆四朝的修建;但至今仍然保持着寺宇和塑像的完整,却叨光于鉴真和尚享有日本人民对他的崇仰,使它避免了抗日战争时期的破坏。我们参观了前殿和正殿,就去看访年近八旬的住持能勤法师。这位老法师住在寺院东侧一座精致而幽静的小楼上。我们被延请到二楼洁净的会客室,看到墙壁上悬挂着郭沫若、陈垣、楚寒暄,就热烈地谈起话来。不久前,能勤法师参加中国佛教会访问团,在团长赵朴初同志的率领下访问了日本。他是出家人,年事也高了,但有识见,善谈吐,精神矍铄,出言诙谐动听,访问团访问了日本的东京、大阪等好几个城市,建有唐招提寺的奈良自然是个重点。他们受到日本僧俗人士异常热情的款待,尤其是对他这个从法净寺去的鉴真和尚的后继者。他说了好几个日本人民崇仰鉴真恩德的动人故事,说直到现在,人们还尊称这位舍身为法的圣僧为大和尚,甚至豆腐坊也奉之为祖师。他又说了奈良唐招提寺的金堂和佛像,佛教信仰在日本人民中的巨大影响。我们的谈话也不限于佛教范围,老法师忽然赞颂起日本各大城市的管理制度。看起来,这个资本主义车家近十多年来的经济发展,给了他很深刻的印象。可是,即使只是走马看花式的访问,这位老法师也有他颇为锐利的眼光,在繁荣的物质生活的享受中,看到了隐伏在日本人民心头的恐惧感恐惧石油供应的匮乏,恐惧生产机械化所招致的失业现象在说这些话时,坐在我们面前的,已经不是一位虔诚的高僧,而是观察深刻的经济学家兼社会学家了。

谈话告一段落,老法师陪同我们下楼参观陈列室。原来这座小楼就是新建鉴真纪念堂的组成部分,我们是从后门进入的。陈列室里有许多关于鉴真生平事迹的历史文献,画片图表,东渡时带往日本的药物标本,以及日本来访者的题字,包括能勤法师访日时带回国来的大量礼品,还有一本特别珍贵的保留访问团活动照片的纪念册。从它们,你可以看到鉴真和尚用最虔诚的宗教信仰和最坚忍的意志力量栽培起来的民族感情的花朵,是怎样的源远流长,永不凋谢。

离开陈列室,我们从寺院的另一个侧门,去参观纪念堂的碑亭和正殿。纪念堂是一个不大的建筑群,为了纪念鉴真逝世一千二百周年,兴建于一九六三年。它的体制,参照鉴真建造在日本奈良的著名唐招提寺。我们走进旁边列有石鼓、上面悬挂匾额的门厅,就看到碑亭里那块引人注目的卧式纪念碑。据说,碑下那个段弥座,是依照南京栖霞山的唐代遗物刻成的。碑的正面是郭沫若题的唐大和尚鉴真纪念碑九个笔触豪放的大字,阴面是赵朴撰写的碑文,热情颂扬了中日两国人民千百年来的友谊。正殿和两边的长廊,既保持了唐代的建筑风格,又显示出扬州的地方特色,柱、梁、枋、拱都是木材本色,在白垩墙壁的衬托下,给人一种朴素穆的感觉。正殿正中,是一尊楠木雕制的鉴真和尚坐像。据《天平之甍》里的描绘,鉴真是一位骨格粗壮,身材魁梧的人物,但这尊按照唐招提寺的真像模刻的坐像,大概由于真像是鉴真七十六岁圆寂时塑造的,或者是古人的身量原就没有现代人高大的缘故吧,显得比较瘦小,不禁使我惊讶于在这小小的体躯里,竟然蕴藏有这样充沛的热情和坚韧的意志。我久久地站在坐像章前面,缅怀着这位毅力尺人的高僧所完成的稀世业绩。

鉴真和尚是唐代一位很有学问的律学大师,被称为鉴真独秀。当时,京都长安是全国政治文化中心,也是宗教中心,唐初就陆续有外国僧侣前来,贞观年间玄臧从印度回国后,在长安广译经典,对僧侣们的吸引力就更大了。外国僧侣中,日本的最多,他们有留住中国三、四十年之久的,有的还在宫迁里做了宫。开元年间,日僧荣睿、普照来中国学法时,邀请鉴真去日本传经。可是,苍波渺漫,万里涉海,谈何容易?从天宝元年起,十一年间,一共启航五次,不是木船被风浪击毁,就是遭受官府的禁止和僧众的拦阻,都告失败。第五次东度未成时,他因打击过大,加以漂流岭南,暑热熏蒸,以致双目失明,但鉴真毫不灰心,于天宝十二年十月间,以六十六岁的高龄,第六次从扬州出发,终于在年底到达日本,实现了他多年的宏原。井上靖的小说里,描叙天宝元年十月间日僧荣睿和普照到扬州大明寺会见鉴真,请求他推荐去日本施戒的传戒师;当他向僧众征询意见,有僧人以去日本须渡过浩淼沧海,百人中无一得渡的理由推辞时,鉴真回答道:为了佛法,即使浩淼沧海,也不应恋惜身命,你们既然不去,那末,我去吧。下了这样的决心,他就历尽艰险,也绝不动摇。天宝七年航海失败后,日僧荣睿病逝端州(广东高要),普照信心动摇。年过六旬的鉴真的视力也剧烈衰退,但他说:我发愿去日本传授戒律,已经下了几次海,不幸至今仍未踏上日本国土,但这个心愿,总有一天要实现的。不久,他的双眼就完全失明,北子祥彦也死在吉州(江西吉安)。直到五年之后,才获得成功。请读一读井上靖的描述吧。鉴真、普照和弟子思托等人的另一条船,十二月下旬临近日本国土时,海上的浪涛一直没有平静:船在大浪上缓缓漂流,浪头还是很高;在东方的曙光下,海面上流动着墨一样的黑潮;鉴真等人都象失了知觉似的仰卧着,两天来和大风大浪的斗争,都使他们昏昏睡去了#p#分页标题#e#

这是怎样足惊天地的献身精神!

《天平之甍》取材日本真人元开着于鉴真圆寂后不久的《东征传》,如其说是小说创作,毋宁说是历史故事。鉴真到达日本后,天平胜宝七年受命在奈良兴建唐招提寺。竣工时,有一位使臣带回一个中国的甍(放在寺庙屋脊两边的鸱尾),写明是送给普照的,被安置在招担寺金堂的屋顶上。这个招提寺,就成为中日两国人民友谊的永久纪念。但使日本人民对鉴真感恩戴德的,不仅是在宗教方面的传经施戒,更在他东渡时给日本带去了盛唐高度成熟的文化艺术,包括文学、绘画、雕朔、书法以及建筑、医药、印刷等等知识和作品。有如一个最慷慨无私的播种者,把肥美的种子模样植到日本的土壤里,使之开出灿烂的花,结成丰硕的果。

在给纪念堂写了鉴真碑文的赵朴初同志的诗篇中,曾有振衣蜀岗,千古高踪长怀之句。我想,这应该是每一个到过鉴真故居的访问者的共同情怀。一千二百多年过去了,日本人民一直保持着对这位盲圣的崇仰。扬州的朋友写信来说,在我访问鉴真故居之后,《天平之甍》的作者井上靖先生也到了那里。在日本,除了小说《天平之甍》的流传,还有剧本的公演和其他形式的纪念活动。鉴真应邀东渡时,曾对日僧提到日本崇敬佛法的长屋王子赠给我国的僧衣上面,绣有山川异域,风雨同天的诗句,说明中日两国的确是兄弟之邦,应该永远友好相处。象鉴真那么一个僧人,为了传播佛法,也为了两个邻邦人民的友好,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丰功伟绩,除了他对宗教的虔诚,他为理想奋斗的坚忍意志,我以为给我们最深刻的启示,是他那博大无私的胸怀。一个人的生命是很有限,但只要你能摒弃一切利害打算,破除一切地域观念,全心全意为理想奋斗,为人民造福,你就能永生在人民心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交替,你就能永生在人民心里,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交替,愈益焕发出生命的价值。奈良的唐招提寺和扬州的鉴真故居固然是弥可珍贵的历史纪念物,但如果没有广大人民永怀着对盲圣的感激,恐怕也将失去它们的光彩的吧。

延伸阅读

《访沈园》郭沫若


绍兴的沈园,是南宋诗人陆游写《钗头凤》的地方。当年著名的林园,其中一部分已经辟为陆游纪念室。

《钗头凤》的故事,是陆游生活中的悲剧。他在二十岁时曾经和他的表妹唐琬(蕙仙)结婚,伉俪甚笃。但不幸唐琬为陆母所不喜,二人被迫离析。

十余年后,唐琬已改嫁赵家,陆游也已另娶王氏。一日,陆游往游沈园,无心之间与唐琬及其后夫赵士程相遇。陆即未忘前盟,唐亦心念旧欢。唐劝其后夫遣家童送陆酒肴以致意。陆不胜悲痛,因题《钗头凤》一词于壁。其词云: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这词为唐琬所见,她还有和词,有病魂常似秋千索,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等语。和词韵不甚谐,或许是好事者所托。但唐终抑郁成病,至于夭折。我想,她的早死,赵士程是不能没有责任的。

四十年后,陆游已经七十五岁了。曾梦游沈园,更深沉地触动了他的隐痛。他又写了两首很哀惋的七绝,题目就叫《沈园》。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这是《钗头凤》故事的全部,是很动人的一幕悲剧。

十月二十七日我到了绍兴,留宿了两夜。凡是应该参观的地方,大都去过了。二十九日,我要离开绍兴了。清早,争取时间,去访问了沈园。

在陆游生前已经是非复旧池台的沈园,今天更完全改变了面貌。我所看到的是一片田圃。有一家旧了的平常院落,在左侧的门楣挂着一个两尺多长的牌子,上面写着陆游纪念室外(沈阳)字样。

大门是开着的,我进去看了。里面似乎住着好几家人。只在不大的正中的厅堂上陈列着有关陆游的文物。有陆游浮雕像章的拓本,有陆游著作的木板印本,有当年的沈园图,有近年在平江水库工地上发现的陆游第四子陆子坦夫妇的圹记,等等。我跑马观花地看了一遍,又连忙走出来了。

向导的同志告诉我:在田圃中有一个葫芦形的小池和一个大的方池是当年沈园的故物。

我走到有些树木掩荫着的葫芦池边去看了一下,一池都是苔藻。池边有些高低不平的土堆,据说是当年的假山。大方池也远远望了一下,水量看来是丰富的,周围是稻田。

待我回转身时,一位中年妇人,看样子好象是中学教师,身材不高,手里拿着一本小书,向我走来。

她把书递给我说:我就是沈家的后人,这本书送给你。

我接过来看时,是齐治平着的《陆游》,中华书局出版。我连忙向她致谢。

她又自我介绍地说:老母亲病了,我是从上海赶回来的。

令堂的病不严重吧?我问了她。

幸好,已经平复了。

正在这样说着,斜对面从菜园地里又走来了一位青年,穿着黄色军装。赠书者为我介绍:这是我的儿子,他是从南京赶回来的。

我上前去和他握了手。想到同志们在招待处等我去吃早饭,吃了早饭便得赶快动身,因此我便匆匆忙忙地告了别。

这是我访问沈园时出乎意外的一段插话。

这段插话似乎颇有诗意。但它横在我的心中,老是使我不安。我走得太匆忙了,忘记问清楚那母子两人的姓名和住址。

我接受了别人的礼物,没有东西也没有办法来回答,就好象欠了一笔债的一样。

《陆游》这个小册子,在我的旅行箧里放着,我偶尔取出翻阅,一想到《钗头凤》的调子,也酝酿了一首词来:

宫墙柳,今乌有,沈园蜕变怀诗叟。秋风袅,晨光好,满畦蔬菜,一池萍藻。草,草,草,沈家后,人情厚,《陆游》一册蒙相授。来归宁,为亲病。病例情何似?医疗有庆。幸,幸,幸。

的确,满城春色宫墙柳的影象是看不见了。但除满畦蔬菜,一池萍藻之外,我还看见了一些树木,特别是有两株新载重的杨柳。

陆游和唐琬是和封建社会搏斗过的人。他们的一生是悲剧,但他们是胜利者。封建社会在今天已经被根推翻了,而他们的优美形象却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

沈园变成了田圃,在今天看来,不是零落,而是蜕变。世界改造了,昨天的富室林园变成了今天的人民田圃。今天的陆游纪念室还只是细胞,明天的陆游纪念室会发展成为更美丽的池台人民的池台。

陆游有知,如果他今天再到沈园来,他决不会伤心落泪,而是会引吭高歌的。他会看到桥下的惊鸿照影那唐琬的影子,真象飞鸿一样,永远在高空中飞翔。

踏雪访梅


窗外寒风习习,雪花儿舞姿曼妙。

望着圣洁晶莹的天外来客,诗意油然,我随口吟道:梅花欢喜漫天雪!

梅花?说到梅花,不由得心里愀然一揪,就想到那块白手帕上的五瓣红梅:哦,梅花!娇妍芬芳的梅花啊!你还好吗?

这是入冬后的第二场雪了。初始,雪霰子撒盐一般,漫天飘洒,落在旷地树桠上,发出唰唰啦啦的碎响,令人在寥落的严冬里幽思萦萦。至晚,雪花大了,如杨花柳絮遇风纷飏,飘飘洒洒,漫天飞舞。落地无声,却把娴静、怅惘、期许都落在心上,心里忽萌万千思绪。待明日,推窗远眺,大地银装素裹,远山近水皑皑辉澈,琼楼玉宇如仙阁、似瑶池、若龙宫,整个世界都披上圣洁素雅的妆,心灵也为之浣洗,竟忘了那些恼人的污浊和阴霾。

我痴痴仰望着这个冰清玉洁的世界,陶然于诗情画意里。忽然想起一段陈情旧事,想起梅花来。急忙翻找出那块洁白素雅的手帕,上面的五瓣红梅依旧鲜艳夺目,一行娟秀的行楷映入眼帘:梅花不染尘,落英悠然香,庄梅洁赠。梅花,梅洁,多么令人悱恻!你在哪里?

那也是一个冬日,一个飘雪的日子,我去大店拜访庄清韵老师。说老师是个尊称而已,说文友更贴切些。因为他下放回乡改造,身上背着说不明道不清的问题,暂时被安置在供销社。聪明人都躲之如疫。我向来愚钝,反觉得他身上的文人气可爱。是文学把我们麇集到一起,彼此的心声在一个音符上振颤,所以就走得近了。

轻轻叩了几下黑漆大门上的铁环,一阵簌簌地踏雪声由远渐近。门开了,一个红衣妙龄女倚门而立,红扑扑的脸上韶光氤氲,在雪光的映衬下愈加油润粉嫩。她呵呵红润的手,抿抿朱唇莞尔一笑,笑靥清纯含羞,一个温柔娴淑的少女婷婷玉立。那是日久熏陶的婉秀与文静,是白璧璞玉上的沁色,没有经年的蓄修累积是不可造次的!

是杜兄吗?一个苍老庄重的声音从屋里飘逸而出,落地沉浑。我知道那是庄老在招呼我。若论年龄他比我大多了,我们不是一代人,算得上忘年交。可他总是以兄称我,我知道他是儒家后裔,最讲究孔孟之礼、庄氏谦恭,或曰:尊者为长,故而颠倒了年轮序齿。

进得院来,满院花木,虽在雪天里显得憔悴,可以想见春风得意时节该是多么繁丽。几株腊梅树,古朴庄雅,杆皲枝虬,匍匐弄姿,红艳艳绿莹莹的梅花喧闹枝头,映雪绽秀,幽香随风悠悠。我忘情地欣赏着古朴的梅园。庄老笑吟吟迎出屋外,满面绯光,足使数九寒凝消融。他喤喤地笑着,拉着我的手进了屋。屋中央一个铸铁炉子,吐着蓝莹莹的火舌,一股温馨扑面而来。我环视屋里,简而不陋,冗而不俗。一张雕花架子床,几件老式家具古色古香。正中墙上挂幅中堂轴:一枝虬龙遒劲的枯梅上,炎炎烈烈地开着疏密有致的梅花,一幅对联衬两侧,上联是:月倚疏枝倩影斜;下联是:风沾蜜蕊暗香来。那字铜筋铁骨,力拔山兮。问出自谁手?庄老吟笑不答,细看落款是庄陔兰。我一下惊讶起来:啊呀呀!是那位老先生呀!晚清翰林、大学士,末代衍圣公孔德成的老师。他可是真正的大儒啊!是埋在孔林的唯一旁姓,令世人仰止弥望。

是,他是乃祖。庄老平淡地说,脸上没有多少表情。

啊呀呀从没听你说过呀!我对庄老愈加刮目了。

那有什么好说的,祖上的荣耀,就是一张翻过去的纸。我出事就因为写了一段家事,被人断章取义,上纲上线,才不说也罢。梅子,贵客临门,快把咱家的经典拿出来让贵客品尝。庄老推开苍凉换上笑颜,笑眼瞅着红衣女。红衣女哎了一声,盈盈一笑去了。望着红衣女的背影,庄老美美笑说她是我的小女,就生在这个园里,正值腊月梅花盛开,小名就叫梅花,取号庄梅洁。天下父母爱末小,打小我昵叫她梅子。其实叫梅子是不妥的,梅子在五味里是酸的,梅花才是香的。刚上大学,就受了我的牵连庄老说着神情黯然起来,拿眼定定地看我,看得我脸上火燎燎的。

一阵清香扑鼻,梅花迈着轻盈盈的步子进来,手托一个木雕茶盘。茶盘里放两只蓝花盖盏,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那股清香就从茶盏里溢出。梅花捋袖裸露出嫩藕般的腕子,翘翘纤纤笋指,捧起茶盏,送到我与庄老面前。我揭开盏盖嗅了嗅,真香!昂脖饮尽。梅花站在一旁,捂着嘴嗤嗤地笑。庄老也笑出了声:饮茶不是这种饮法,舔饮为品;吹饮为喝;暴饮为那话就不雅了,说了你别犯恶。《红楼梦》里妙玉说过,那叫灌驴。只有细品,才能品出茶汤里的蕴涵滋味。说说看,你品出了什么?

淡雅清香,沁脾怡神。我随口说道,其实我是在附会。

能说说茶的来历吗?庄老卖起了关子。

来历说不清,一定是用梅花窨的,茶里有梅花的清香。我如是说。那茶喝到肚里,的确口齿留香。

你说对了一半,茶叶是用梅花窨过,水就不是了。还记得《红楼梦》第41回贾宝玉品茶栊翠庵,刘姥姥醉卧怡红院吗?里面有这样的情节,妙玉在栊翠庵烹茶款待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宝玉觉得那茶清香甘冽,就问茶的来历,妙玉说是采了梅花朵上的落雪,储在瓷罐里窨窖五年而成。我也学了妙玉,每年都采撷梅花上的落雪藏之。庄老不经意的话让我瞠目,原来他对红学研究也至深通透,哪章哪回里的警句竟能倒背如流。如此广取博采,我自叹弗如。

是梅园的馨香高品?是梅花的天生丽质?是梅茶的幽香甘醇?从那日起,我就心驰神往庄老的梅花园,依稀有股磁力吸附着我。一年铁鞋踏破,有雪就踏雪访梅;无雪就踏绿访绯。春来繁华似锦;夏来绿肥红瘦;秋来硕果累累。梅花在繁峙的季节里变换着衣装,愈加楚楚,婉婷娟丽。她的书法也像乃祖,日臻炉火纯青。只要遇上她泼墨,我就给展纸,啧啧称奇。她看我的眼神不再清澈,眼波里时常飘浮着眷的涟漪。我也缱绻在心,一日不见恍若三秋。

那是初冬的午后,寒气微微,庄老约我到他家。我去一看,门外停了一辆轿车。进了门,园里乱糟糟的,几个人正忙着捆扎东西。庄老见了我,没言笑,很郑重地把我领进里屋,打开一个皮箱,从里面拿出一套线装《红楼梦》。书很陈旧,积满了岁月的沧桑:我落实政策了,明天就回黑龙江上班,这套书跟随我多年,留个纪念吧!庄老的话让我十分震惊:你们都走?我惶急起来。庄老点点头都走。梅子得去完成她的学业。他稍微停顿了下,看看我又说我想叫她出国,因为外国研究儒学红学更渊深,不是蜻蜓点水那么肤浅。哎!她刚才还念叨你唻。我顺着庄老的目光一路寻去,在灶房里见到了梅花。她清冷冷面向一隅,见我进来,强展笑颜嫣然一笑,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白手帕塞给我。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低头间,脸上分明滚动着泪珠。

那年的冬天特别漫长,特别寒冷,我一直盼着下雪。好不容易落雪了,望着漫天飞舞的洁魂,我心有千千结。忘不了梅园的馨香,忘不了梅花的娇妍。明知道梅园已空,梅花亦天涯孤旅,竟神使鬼差地来到梅园,像往年一样踏雪访梅。举手叩响那扇黑漆大门,依然是簌簌地踏雪声由远渐近,我心中一阵激动。可是开门的不是心中红妆艳丽的梅花,而是一位老态龙钟的老太太。她步履蹒跚,耳朵也有点背。

我在她疑惑的眼神里走进园子,举目四望,梅园颓唐凋敝,百卉俱腓,心里好不惨然。好在腊梅树依然峥嵘,梅花依然红蒸绿蔚。心中的梅花呢?早已物是人非,只留得萦念菲菲。梅花啊!妍丽的梅花!我仰望着树上的梅花,触景生怜,喃喃自语。你问梅花呀!她走了。我跟她家是近门,她爹叫我给看这个园子。老太语出颠倒。梅花自酷寒来,不知落向何方?我仍在喃喃诉心。梅花是香,落到哪里都香。老太瞅瞅我再眺望树上的梅花,脸上的皱纹堆砌着慈祥。她的话让我忍俊不禁哈哈大笑。可不是嘛?梅花是岁寒三友,又是花中四君子之魁,天生幽香,可不落到哪里都香么!

我匆匆走出梅园,这番踏雪访梅虽未遇心上的梅花,却如春风拂煦,消融了心中的冷凝和郁垒。有情人何必朝朝暮暮,情丝丝、思缕缕、心依依不好吗?那昂首怒放千万朵、香飘云天外的梅花里,一定有她的笑容和暗香

今天是除夕,辞旧迎新的日子。告别了羊年迎来了猴年,祝青友吉祥!

站在李鸿章故居门前


散步来到步行街,我又一次站在了李鸿章故居门前,看着满大街流动的色彩,我的思绪也和那些色彩一样流动起来。关于李鸿章和他家人的一些传说,又一次浮现到我的眼前。

我读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李鸿章为何人,我父亲就常常给我讲他的故事。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是一些片段还是清晰记得。

传说李鸿章父亲在读书的时候,有一次和一个同窗出去郊游。二人来到一个池塘边,见一池清水煞是可爱,于是两个人就坐下来,一边欣赏着清波荡漾的一池春水,一边欣赏着不远处的一道特殊风景。池塘的另一边有一个水跳,其时跳板上正有四个村姑在洗衣服。四个村姑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蹲在跳板上,跳板直直的,一点没有弯曲。过了一会儿,四个村姑洗完衣服都走了,就在这时,从远处急匆匆又来了一位村姑。这个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中等,四肢匀称,身材苗条,迈着一双天足,一路风火,端着一盆衣服来到跳板上。当她一脚踏上跳板时,跳板猛一闪,一下子弯曲了。李鸿章父亲看得心头猛地一震,心想,这姑娘不会比刚才那四位还重吧,怎么她一上来这跳板就弯曲了呢?他同窗好友也看出来了,就对李鸿章父亲说:这姑娘是个贵母,将来必定能生贵子。李鸿章父亲点点头,心中做出了决定。那时候,富家女都要裹小脚,大脚姑娘是嫁不出去的,李鸿章父亲摈弃世俗的观念,力排众议,坚决娶了这位大脚姑娘做太太,后来就生下了李鸿章弟兄。

李鸿章在北京做官时,把老太太接到北京去,别人劝李鸿章说:老太太的一双大脚,出入豪门,不大好看吧。李鸿章说:这有什么呀,老太太辛苦半辈子,也该让她来享享福啦。李鸿章对母亲百般孝顺,晨昏定省,从不嫌烦。老太太在北京待了一段时间,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就回合肥了。李鸿章在百忙中,总是要抽空回家看望老娘。

据说老太太七十大寿时,李鸿章为了节约开支,就没有张扬,左邻右舍竟然都不知道。寿诞之日,就只有李家的亲朋好友来送了贺礼。左宗棠素与李鸿章的政见不合,总想找他的麻烦,事有凑巧,那天他正好来合肥,就悄悄地来了。他到李家没有通报,就悄悄地去翻看了礼账,然后再到大堂来见李鸿章。他见了李鸿章就很幽默地说:偌大的合肥城,怎么没住老百姓啊?李鸿章明白了,笑笑说:兄别急,等到中午便知。李鸿章暗地悄悄吩咐管家,中午吃饭时去把左邻右舍的人都叫过来,不要他们送一分钱的礼。于是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厅就突然挤满了左邻右舍的百姓,左宗棠笑了,对李鸿章说:中堂大人清廉,左某人佩服。

民间传闻,是真是假呢?我问过父亲:这些事你是听谁说的?父亲说是听我祖父说的,我祖父年轻时曾随着我的一位族曾祖在李鸿章家做过事,大概是亲所见闻吧。我小时候,父亲对我说过不少关于李鸿章的传闻,在我的印象中,那些传闻,都是说李鸿章是个贵人,是个好人。后来我想全面了解一下李鸿章,就阅读了他的家书。他在家书里面,说的都是孝亲友悌教子之类的话,极少谈及国家的事情,更不谈同僚的是与非。从一本厚厚的家书里面,我体会到了李鸿章的人格魅力和公私分明的心。不过在家书里,有一处例外,那就是他骂了袁世凯。袁世凯是李鸿章培养出来的,李鸿章大概是因为爱才,所以培养了他。后来,李鸿章逐渐认清了袁世凯的狼子野心,所以就骂了他。

李鸿章在历史上毁誉参半,备受争议,但他少年科第,中年戎马,老来封疆,劳碌一生,奔波一生,极少有休闲的日子。他操练淮军,手下出了许多名将。他操练海军,他发起洋务运动,他对于大清朝来说,是功勋卓著,同时代无人能比的。他勤勉一生,从不偷懒,八十高龄了,还出使欧洲。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站在李鸿章故居的门前,我的思绪如野马一般,一直向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