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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中,母亲那凌乱的白发

发表时间: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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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5日,是一个令我永远刻骨铭心的日子。1995年的这一天,在那个冷风刺骨的夜晚,我那操劳一生的母亲,静静的走了。

今夜,站在空旷的雪地里,在呼啸的北风中,我仿佛又看到了母亲那凌乱的白发在寒风中飘动。

1929年的冬天,17岁的母亲迎着凛冽的寒风,从鲁西南的黄河岸边启程,跟随家人一步一步走过了泪洒千里闯关东的逃荒路。

1949年的冬天,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在关外小镇的一间茅屋里,母亲生下了骨瘦如柴的我--三儿。

1969年的冬天,母亲站在风雪弥漫的小站月台上,目送军列载着她一身戎装的儿子远赴边关。寒风,撩起了母亲斑驳的白发。

1995年的冬天,在刺骨的寒风中,却是不孝的儿子为他慈祥的老娘亲泼泪扶柩送行

唉,我这辈子啊,一直就是忙忙碌碌吃苦受累的命。在部队如此,到地方也是如此。

1994年,秋风初起的时候,我褪去戎装到地方工作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十年啊,我整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忙碌、忙碌、忙碌。没有黑天白天,没有星期假日,每天不仅很少能与家人同桌进餐,唠唠家常,亲人们甚至很少见到我的身影。因为,我常常清晨顶着星星上班,夜晚披着月光回家,除了等候我吃晚饭的妻子,母亲和女儿早已睡下了。

我每天如陀螺般地旋转,日子也一天天飞快地过去。这年9月底,年迈体弱的母亲病倒了。一连几日,她高烧不退,咳嗽不止,却坚决不肯去医院。我深知,这是母亲在为我们着想啊!我的兄弟姐妹都远在他乡工作,我在这里举目无亲。母亲知道,倘若住进医院,就要有人护理,有人送饭,就会影响我们的工作,就要影响孙女的学习。

实在是拗不过母亲,无奈之下,我们只好托朋求友请来了最好的大夫,在家里为她诊治。请来了相熟的护士为母亲输液,甚至把吸痰器、氧气瓶都设在了家里。然而,母亲的病情却始终未见好转。到了10月上旬,我平生第一次违抗母命,在母亲的斥责声中,令人用担架强行将老人家送进附近的驻军医院,开始了长达80余天的抢救治疗。

全面检查的结果令我大吃一惊:母亲患的是肺癌,且已晚期!

妻子请了长假,日夜陪护母亲的病床前。我的工作太忙,只能早、午、晚到医院的病榻前探望。每当这时,母亲总会用颤抖的手指着我,用微弱的声音说:三儿啊,妈知道单位上忙,你不用总来,工作可不能耽误啊。晚上呢,你也不用陪我。你打小身子骨就弱,还要工作,不能熬垮了你。

及至年底,不断变换的抢救措施和昂贵的治疗药物再也无法挽回母亲的健康,母亲已渐渐进入弥留之际。一连几天几夜,我守候在病榻前,拉着母亲的手,想和她多说几句话。母亲自打1982年离开老家接到我的身边,十几年来,生活中难免孤独。在部队,我和妻每天下基层,跑连队,很少在家。

转业到了地方,我工作的单位更忙,每天连和老人家坐下来说话唠唠嗑的机会都很少。为了排遣母亲心头的寂寞,我和妻子省吃俭用,买来了录音机和一盒盒她爱听的戏曲磁带,让母亲想听时就听听。为了照顾母亲,我们从乡下请来一个小保姆,给她做饭,陪她唠嗑,生法儿让母亲开心。每当我在家吃一顿安稳饭,放下筷子想和母亲唠唠家常时,她却催我上床睡觉,说我太累了,乏觉可不行。

如今,儿子终于可以和母亲静悄悄地说些知心话了,母亲却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用那枯瘦如柴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流下。我一遍遍地轻轻抚摸母亲那弱小的身躯,任凭如雨的泪水在胸前泼洒。

我轻轻抚摸母亲的双脚,那是一双因缠裹趾骨严重畸形结满厚厚老茧的小脚啊。母亲的这双小脚,走过了几千里漫漫逃荒路;母亲的这双脚,走过了80多年的血泪辛酸里程。我曾经想,等有时间了,一定陪母亲去北京看看旧日的皇城。可是,母亲这双奔波一生的小脚,再也走不动路了。

我轻轻抚摸母亲的双手,这是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又曾是灵巧神奇的手,是抚育儿女长大成人的手。我们穿过的千层底布鞋,是母亲亲手纳的;我们身上衣服的补丁,是母亲亲手缝补的。还有那节日饭桌上小猪小鸡造型的馍馍,端午节孩子们脖子上的吉祥挂件,都是母亲灵巧的手制作的。而今,这双手,却再也捏不住一根针了。

我轻抚母亲不再饱满的胸襟,母亲的前胸虽已干瘪,可这心胸宽广得能容纳下生活的苦与乐。早年我远在千里之外的军营,当老父病故的时候,当小弟遇难的时候,我几番要求转业回家。愤怒的母亲指着我责骂:你得给我在军队上好好干!要不,你就别进这个家!坚强的母亲支持我保家卫国,宁可自己承受空巢度日的孤独痛苦。

难怪那年家乡小城开拥军优属大会,母亲竟身戴红花,被请上台去讲话。母亲,您虽然不识一个大字,可却为国家培养出了高级工程师、大学教授、主任医师和带兵打仗的军人。您虽然没有豪言壮语,可却深识国家与民族大义。母亲,您的心胸是高耸的山,是无垠的海!今天,操了一辈心,一心只为国家为儿女却从来不顾自己的母亲,您该放下无尽的牵挂,好好歇息了。

我抚摸母亲瘦骨突兀的肩头,这曾是担起一个九口家庭重负的肩膀啊。我的父亲一辈子身体多病,1958年,又被下放到蚕场看山,每月30元的薪水,使这个一贫如洗的家再也维持不下去了。母亲撇下3岁的小弟和6岁的小妹,进城去给一个火车司机家当保姆,为的是每月挣10元钱来养家糊口供儿女读书。

有一天,我背着小弟去看望母亲时,她的肩上,背的竟是人家的孩子。小弟哭喊着要母亲抱,要母亲回家。母亲搂着小弟说:四儿啊,好孩子,听话,妈得出来挣钱给你们花啊,等咱家的日子好了妈就回家。说着话,母亲泪如雨下。我参军后,知道仅靠父亲单位每月极其微薄的生活补助难以维持这个家。于是,我把部队上每月发放给战士的6块钱津贴费,攒两个月便给老家邮回10元钱,宁可自己用肥皂洗脸,用盐水刷牙。可我却不知道,我走后母亲瞒着我,一直给一个姓苏的中学教师带孩子看家。

那年初冬,我回乡探家,才知道了真情。那日傍晚,我去接母亲,学校里空空荡荡,空旷的操场上,一大捆干草在晃动,象是有人在费力地背起,一次次却站不起来。我跑上前去一看,竟然是我的母亲,她跪在地上,把捆草的绳子背在肩上,沉重的草捆压得她难以起身。母亲的头发上、衣袖上沾满草屑。我哭着说:妈妈,你背这么多干草干啥啊。母亲说:下晌,主人家孩子睡了,闲着也是闲着,顺便搂点干草,背回家省些柴火钱。

我抢过草捆背在肩上,搀着母亲一步步往家走,跟母亲说:妈,咱不干了。妈说:那可不行,苏老师孩子小,咱说不干就不干了,人家上哪找人去。再说,一个月还能挣20块钱,买粮买菜都够了。我说:我回部队就要求复员,回来挣钱养家。母亲急了:你敢!老老实实给我在部队待着,等你有出息了,妈就不干了。

母亲啊,今天,你的那些曾经破衣烂衫的儿女们一个个都已经学业有成,都已成家立业,都在为国家为人民做事,都在给您脸上增光了,你该歇歇肩、享享福了。可如今,纵有山珍海味,您却再也吃不进、咽不下了。

我抚摸母亲苍白的脸颊,用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母亲蓬松凌乱的白发。多少次,我跟母亲说,为了让您能吃好饭,我们抽空去再镶一口新的假牙。为了让您能看清电视里的二人转和大鼓书,我们早点去做老年性白内障手术,让您的双眸重现往日的光华。可是,夙愿终难了,而今,气若游丝的母亲,眼睛的手术没机会再做了,更没机会去重新镶一口假牙

1995年1月5日17时10分,含辛茹苦操劳一生的母亲,告别了令她牵挂的儿孙,告别了这个世界,安静地睡去了。

我悲痛欲绝,率妻儿跪守在母亲灵前。哀乐声声,刺痛儿孙的心。烛光幽幽,烛光里,遗像中母亲的双眼充满了叮嘱。母亲遗像两旁,悬挂着我蘸泪写下的挽幛:含辛茹苦操劳一生哺育膝前儿女,泣血竭泪纵经百世难报慈母深恩。我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失去母亲的悲痛,来追忆母亲给予我们的人间大爱。

1月7日,在那个干冷干冷的清晨,我跪在地上,双手轻轻地为母亲洗脸梳头,轻轻地整理好老人的衣装,轻轻地把她安放在玻璃棺里。灵车缓缓西行,我和妻女依偎在母亲身边,扶棺痛泣。我嘱咐司机慢慢前行,让母亲再看看这个令她眷恋的世界。我拜托灵车切莫颠簸,千万别惊醒已经安睡的母亲。

前来参加送行的亲朋好友挤满了殡仪馆的院子,一层层花圈矗立在告别厅两旁。玻璃棺里,母亲安祥如眠。灵柩前方,我的4名战友垂手护立。数百名亲朋好友依次进入告别大厅,人们鞠躬默哀,向一位普通而善良的老人作最后的送别。

痛断肝肠的哀乐声中,早已年逾不惑的我,抑制不住无尽的悲恸,哭倒在地。

人间大爱,最爱莫过于伟大的母爱。

世上有歌,最感人的歌莫如母爱之歌。

今夜,在寒风中,我仿佛又看到母亲那被风吹起的凌乱的白发。

延伸阅读

白发


最初知道人会有白发时,我只有五岁多,外婆总是让我时不时在她头上挑出一两根白发扯掉,后来大约白发增得快,两三年后便没让我挑了。那时我年幼,根本不知白发意味着什么。真正意识到白发意味着年老的时候,我已读了高中。

我读高中住校,每个星期天才回一次家。有一次回去时,正看见父亲蹲在厨房里摘菜,我突然发现父亲头上有了白发,心中咯噔了一下,感觉父亲一下苍老了许多。白发在父亲头上慢慢扎了根,先前父亲还染染发,后来他说老了就老了,便不再染了。从那时起,我便对白发有了深刻的认识。父亲说,人来到这个世上自然会经历生老病死,这是生活规律,谁也不可能避免,有的老人虽然头发没白但牙齿不行,我虽然白发多但牙齿还好。父亲的这些话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让我感到时光不饶人。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对白发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白发意味着阅历,白发意味着智慧,白发意味着资本。是啊,没有谁能长生不老,一个人如果想有丰富的阅历,就要经过岁月的煎熬,就要经过情感上的喜怒哀乐,就要经过生活上的酸甜苦辣。人们喜欢阅历和智慧,却不喜欢岁月的苍老,但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而今,白发也开始爬上了我的头。初见白发,我也很惊惧和焦虑,还想掩饰一下,后来白发竟然一天天增多,也就不在乎了。想起父亲的话,我认为白发就是资本,也是自己成熟的标志和象征。我还想起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他满头华发,可以说难找一根黑发了,然而人们却对他肃然起敬,因为他的医术高明,治好了很多其他医生无法治疗的疑难杂病,他的一头华发,简直成了病人的安慰,也成了本地一个亮丽的符号。

白发是生理现象,更是考验我们心理上的张力。如果一个人顶着一头华发却肚中空空如也,那便成了一种讽刺,成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的印证。所以,我们不必担心长白发,需要担心的倒是,当白发上头时我们还一无所知、一无所获。

母亲的那包豆腐


我这次回家没有提前给母亲说,但当我出现在母亲面前时,母亲正在做豆腐,我说你怎么又做开了?妈?闲着没事,再做几天,冷了我就不干了,还有定的,我不做她们都念叨,说我的豆腐好吃那。我又问了一句,你这样的天,有这个年纪了,人家没问过,你女,儿子是不是不孝顺你,其实我和母亲开玩笑的!哪有,人家都羡慕我那,说孩子孝顺,身体健康,还能买了豆腐!看着母亲那么的信,那么高兴!我没说啥默默的帮母亲收拾好她的豆腐车,送母亲出门卖她的热豆腐去了!闲着无聊,我便出门到街上去了,都是本家叔叔,婶婶,大爷们在晒着太阳,看着孩子,聊着天看家我回家便问我:你妈又卖豆腐去了?不知你来吗?我来没给她说,我不想他们误会母亲,就干快的说。一开始,我也不想母亲在操劳了,把她接来我家,可是母亲住不惯楼房,更是急得慌,更上不惯楼上的厕所,老是下楼透气只好把她送回老家了。

心想,妈也,你已经做了半百子豆腐了,就是不能享享福吗?你忘了你,你为了我们三个孩子,脸老是灰灰的,手都是裂口,做豆腐吗,烧的是柴火,老是弄脸上灰,时间久了就不好洗了,(其实,母亲的皮肤很白,长的很是漂亮)那个手到了冬天,满手的口子,摸到我脸上就像老树皮割着一样疼,有的口子还留着血,更多的是口子里黑黑的,因为时间久了,口子的老皮就洗不出来了这时大叔突然说,妮子你妈想做豆腐就让她做吧,要不她闲的慌!是的,只要母亲,身体好,心情好,她高兴,就由着她吧!吱的一声,大门响了,母亲回来啦,我说:妈咋这么快?三个小时做豆腐,两个小时就买完了母亲高兴的说。看着母亲点着钞票,我又想起我们小时候,母亲一边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一边拉着风箱做着她的那包豆腐。

我那白发苍苍的老父亲


从我记事起就没有看过爸爸的笑脸,不知道爸爸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爸爸不在家我们都自由自在的玩耍,只要爸爸在家我们哥几个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没做好惹爸爸生气,爸爸是当兵出身,我们谁要犯错误,爸爸都是用武力解决,柳条子还有皮鞭,这些都是爸爸对待我们几个的常用武器。

从大到小我们都挨过他的皮鞭柳条,在爸爸的武力下还算健康的成长,心里却很恨他,为了一点小事爸爸一锄杠差一点让我瘫痪,半个月没有下去炕,因为这事妈妈还和他吵了一架。

我自小就倔强,就是妈妈把菜刀按在我的脖子上,让我说一句错了,我都认可挨揍也不会认错,所以,小时候也算挨揍最多的。老大上五七大学很少在家,老二人尖子,你还没等打到他身上,人就早跑没影了,老三能干活,谁家还有打劳模的。就我总淘气皮鞭和柳条就会陪伴着我,我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和小妹妹,很多时候都要看护着他们,惹哭了,碰到了,或者把什么碰坏了,就等着责罚吧。

哥哥们出主意让我跑出去躲一躲,等大人过了劲再回来,也就没事了。可是我天生的犟种,任凭你把皮鞭举得高高,任凭你什么柳不柳条,就是打死也不认错,那一年我八岁。

每次家里有个大事小情的,爸爸都要陪着喝酒,那时喝酒都是六十度以上的酒,有个小酒壶,可以再热水里烫酒。喝完酒坐在火炕上,开始讲自己在七岁时就开始给地主家放羊,晚上没有衣服御寒,就用麻袋片子当被盖。有时放羊冷了就搂着羊取暖,那时候山上狼多,还要看好羊不要让狼叼走,少了羊是要不给饭吃的。

所以,爸爸就和人家大羊官学了一手绝活,专门用放羊的小叉子扔石头。弹无虚发,百发百中。一是为了圈羊,二是为了防狼,爸爸看护的羊群很少丢失,几次狼还没到羊群跟前,就和大羊官用石头把狼打跑了。九岁开始就升为大羊官了,看护着更多的牛羊,还学会了很多方法,治疗牛羊的病。他看护的羊群很少找兽医的。后来国民党来招兵爸爸就去了部队,那一年爸爸十八岁。

在一次战斗中爸爸的国军被八路军缴械了,爸爸就参加八路军的队伍,那一年是1946年,当时连一个字都不认识的爸爸,怎么会知道谁是谁的队伍啊,都是中国人啊。一年除了打仗就是行军,不知道鞋子磨破了多少双,今天一帮熟悉的战友,明天打一仗熟悉的人没几个了。爸爸个子很矮也就是一米五十多吧,可是很有力气,总是抬着沉重的机枪,长了。也就不觉得累了。

从内蒙老家参军,一直打到海南,基本走遍了全国,身上大大小小的有很多伤疤,可以说是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一直到全国解放因不适应南方的水土,才转业回到老家娶了妈妈,那一年爸爸28岁,妈妈18岁。

那时生活艰苦,我们全家才从内蒙古搬到北大荒,陆续的生了我们六个孩子,我们哥五个和一个小妹妹。爸爸在生产队里就负责管理牲口,放马放牛放羊,干起了老本行。妈妈负责我们所有孩子的教育,和所有的家务事,妈妈很累的,身体一直不好,爸爸除了去生产队干活,整个家从没有管过,都是妈妈家里家外的忙活。妈妈虽然也打我们,但是,我们从心里都不记恨她,妈妈知道轻重的掐,虽然疼点但是才能记住错在哪了。

日子虽然苦点累点,全家人在一起又热闹又温馨,哪怕就是添一件小衫都美的舍不得穿,给我做双新鞋我一直用手拿着,光着脚走路上学。现在回想那时候我们哥几个还是不错的,不骂人,不惹事,不偷不摸的。可是好景不长啊,在一个中午放学的时候,妈妈还和我们几个说话呢,突然的就人事不省,再也没有醒来,扔下我们一小帮孩子,就这样走了,对我们来说就是天塌下来了,那一年妈妈48岁,爸爸五十八岁。

突然之间我们感觉爸爸苍老了很多,沉默寡言了,对我们说话也不再绷着脸了,好像突然和我们拉近了距离,我们从爸爸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泪水,南征北战的打过无数次的战争,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历练,从没有看到过他也会流泪,在妈妈走时才头一次看到,才明白什么叫铁汉柔情啊。

那一年过年至今难忘,对于我们来说就盼着过年,能吃到好东西穿新衣服,可那个年我们觉得很漫长。大年三十晚上爸爸和哥哥们做好饭菜,放完鞭炮,回来都呼啦一下子给爸爸跪下磕头。这都是妈妈活着时候的老规矩,尊老爱幼,每年都要给长辈们挨个磕头,今年却看不到妈妈的影子了,好像少了很多很多。

爸爸把我们扶起来,说都吃饭吧,一个个眼睛红红的围在桌边,谁也没有动筷子,爸爸拿着筷子招呼我们快吃吧,自己的眼泪就落下来了,我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哭得一塌糊涂。从那时起我们都不在恨爸爸了,爸爸也开始和我们有了笑模样,原来爸爸也是爱我们的。

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们都养大成人,转眼二十年过去了,我们也都安家立业了,都漂泊在四方,也很少看到爸爸,每一年回老家都感觉爸爸头上又多了白发,腰身也不再挺拔,儿孙满堂的承欢在膝下,他总是笑呵呵的坐在我们身边,不说一句话,就是笑。

听邻居婶子们说,我们不在家时,爸爸总打听我们谁怎么样啦,谁过的还好吧。听到这话后我们儿女心里都一酸,我们漂泊在四方,每一个孩子都是爸爸的牵挂,都是爸爸牵肠挂肚的惦念啊!那一年爸爸78岁。

一晃又过了十个年头,今年爸爸88岁了,他还是挨家走走看看,亲眼看到儿女们到底过的怎么样,心里才算踏实,耳朵虽然听不清楚了,可是眼睛却能看得到。爸爸啊,我的白发苍苍的老父亲,你在儿女眼里是多么的高大,你对母亲忠贞不二,为儿女辛勤付出,无言无悔。

三十年啊,不算太长,弹指一挥间,也不算太短,我们都做了爷爷。爸爸啊,你就像家门口那棵老树,风雨里容颜老去,年轮却在不断地增加,不管我们走到海角还是天涯,只要想到你,看到你的存在,这里就是我们梦牵魂绕的家,和始终如一的牵挂。因为这里有你,我们驼背的老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