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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千层底布鞋

发表时间:2020-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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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在文章中总是美好的,情感这件事我们永远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什么样的情感美文才称得上质量高呢?下面是小编收集整理的母亲的千层底布鞋,欢迎阅读与收藏。

最爱穿的鞋是妈妈纳的千层底儿,

站的稳那走的正踏踏实实闯天下。

最爱做的事是报答咱妈妈,

走遍天涯心不改永远爱中华。

这是九十年代解晓东一首红遍大江南北的《中国娃》中的两句,一双千层底布鞋,饱含着浓浓的思乡情。千层底布鞋,曾是农家女人必做的一项针线活。

春季,冰雪未尽的农忙前,母亲趁这个时候开始给做全家人的单鞋。千层底布鞋工序复杂,耗时长,一双单鞋最快也要四五天时间。

千层底布鞋的第一步是打布壳。母亲把所需的工具搬到院中,一张长桌,一笸箩废布(事先把废旧衣裤沿线拆开的布),一大碗浆糊,一把剪刀。先在桌上刷一层浆糊,铺一层布,剪去布料边角,再刷一层浆糊铺一层布,大概铺七八层,就成了。将长桌晾在院里,太阳暖暖的烤着。阴天里,就只好在屋里打布壳,打好后把桌子侧翻贴在火墙上烤,直到布壳干透。家里人口多,通常要连续打好几桌布壳才够做全家人的鞋。

接着是做千层底,母亲那张大床就成了她的临时工作台。拿出压在床头下的纸鞋样,鞋样分鞋底和鞋帮。把鞋样缝几针固定在布壳上,用铅笔描出鞋底轮廓,描完后拆下鞋样,沿铅笔印裁剪出来。一个千层底通常需要六七层布壳,摞起来要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将每一层鞋底边缘用全棉白布条包一圈,用浆糊粘住,放置在顶部和底部那两层朝外的一面要全部用白布覆盖粘住,几层鞋底叠放对齐,顶部一针,底部一针分别固定好。以上工作仅是千层底的一个开端,接下来才是做布鞋最费力的一个阶段纳鞋底,用大脚针穿上白色粗线绳,先用力把针尖刺入鞋底,再借助顶针使力将针穿透鞋底,翻到另一面,用钳子夹住针尖一侧,拔出针,连带抽出线绳,拉紧。纳鞋底,需针大线粗而针脚细密均匀,这样的鞋底漂亮又结实。

鞋底纳好后,做鞋帮。鞋帮只需依鞋样裁出一层布壳加一层条绒布,两层对齐缝合,鞋帮和鞋底连接的那一圈儿用白布条包边缝一周,鞋面处的边沿用黑布条包边缝合,鞋口处缝上松紧,使鞋面更加贴脚。再把鞋帮牢固的缝在鞋底上,这样一双鞋就完成了!

即便经济条件非常拮据,母亲也不会为了省布料而减少工序,做出的鞋,总是白净的鞋底,精致的鞋面和鞋袢,美观舒适又耐穿。有时赶得急,也会买塑胶或泡沫鞋底,这样就省去了纳鞋底的功夫。但只要时间充裕,母亲还是会一丝不苟的做千层底,并在款式、颜色和用料上都有独到的创新。在传统样式上稍加改动,就成了独一无二的新款,还会做全布制的凉鞋和拖鞋,鞋面上缝一朵旧头花,或旧裙子上拆下的装饰物;颜色和布料也不限于当时主流的红色或黑色两种单调的条绒布,桔的,粉的,绿的,碎布拼接的,有时鞋面上还会出现彩色丝线绣的一串梅花、一只鸣叫的鸟儿,或者是一丛花草、两只翩翩的蝴蝶。

最激动的时刻是新鞋快要做好的时候,眼看着母亲手中的鞋马上完工了,就守在跟前不肯走,耐心的等着缝完鞋帮的最后几针,钉好鞋袢的扣子,一双鞋递在我面前,小娟,拿去试一下!我飞快的找来纸铺在地上,脱掉旧鞋,才开始试穿新鞋。脚拇指有点挤。母亲接过我脱下的鞋,用钳子伸进鞋里,用力往前顶几下,再穿上时,就不那么紧了。新鞋一般都会有一点挤脚,但纯棉布鞋柔韧性非常好,穿一天就非常贴合脚部曲线,轻巧又舒适,还有着天然的透气性。

天暖了,脱掉笨笨的棉鞋,换上新单鞋,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新鞋只在上学的时候穿,在学校也避免跑动,一回家马上就换回旧鞋。春季化雪天,上学路上道路泥泞,为了护着新鞋不被泥水弄脏,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踮起脚尖蹦跳着选择下脚的地方,竟成了上学路上的一种乐趣!

小学时在大队上读书,同学们大都穿布鞋,五花八门,有的鞋面款式简洁,做工上省事,但穿起来不稳当,容易脱跟;有做工粗糙的,鞋底边沿没有包边,导致一圈线头毛边,不够美观;有图快而鞋底纳的针数不齐不足的,鞋底就容易磨损;有的只用塑胶底或泡沫底,穿起来不舒适且容易变形损坏;也有做工细致的,但从裁剪上看,怎么都觉得比不上自己脚上的那一双,常常暗自欣喜。从一双布鞋上,大致也能看出各家女主人是否勤劳手巧。

三两双单鞋可以从春穿到秋。棉鞋则是在农忙结束后的深秋开始动工。棉鞋的复杂程度远高于单鞋。鞋底是同样的做法,而鞋面就要多几道工序。鞋面上要絮上厚厚的棉花,还要锁鞋眼儿,工期就长得多。母亲通常会用整个深秋到冬季的闲余时间做全家人的棉鞋。而过年前,我们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双新棉鞋。

读大学后,几个姐姐都已经离家外出工作了,母亲仍会在空闲时间做布鞋,就是为了我们回家那几天,能有布鞋穿。大二暑假回家,母亲得知我寒假要去二姐家,就提早做了两双布鞋给我和二姐。八月底,这鞋被我千里迢迢从新疆福海带到西安,又在寒假时从西安带到上海。最后一双布鞋,我一直珍藏着,毕业后几经辗转,竟不知遗落到了哪里。

几个姐姐嫁人了,母亲总会在外孙出生前开始准备一双双艺术品那样精致的小鞋子,等差数列一样,一双大于一双。遇到家人有谁去姐家的机会,就顺路带过去。我们一家人分散太远,新疆、四川两地相隔,鞋子带过去,也许孩子已经长大穿不了了。

如今,千层底布鞋已经成了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制造业发达的今天,工厂生产一双鞋的成本远低于一双手工布鞋,大概除了部分农村,已经极少见到这纯手工的布鞋了。现在网上也有手工布鞋,部分被冠以保健鞋,赋予了中华文化的卖点出售。网上同时也有售布鞋加工机器,想来这布鞋也不会是真正的手工鞋了。

从小到大,不知穿坏了多少双布鞋。一年又一年,鞋码越来越大,母亲的风湿病却越来越严重,手指关节不能用太大力,手开始颤抖了,眼睛花了,穿针时总是瞄不准针眼,一双鞋耗费的时间就更长了。现在,皱纹深了,头发也花白了,母亲手里的鞋码又回归到几个月大婴孩的尺码。在不懂事的年龄,曾做过为了要新鞋,故意破坏旧鞋的事;有过为了让母亲买鞋,赌气不肯穿布鞋的任性;也有过对母亲做一堆看似没用的婴儿鞋的埋怨。这所有的叛逆、脾气和埋怨到了母亲那里,就像一股汇入大海的浊流,被无声地包容和净化了。

时常回想起母亲纳鞋底的模样,窗户边或煤油灯下,母亲左手握鞋底,右手捏针,专注地一针针穿梭着,不时用针尖划一下头发。我们姐妹几人像麻雀一样在房间里穿梭喧闹,却不曾打扰到母亲的安详。有时兴致来了,母亲也会听着收音机,哼着歌儿做活。一不小心,顶针一滑,针脚扎在手上,鲜血流出,用嘴吮吸一下,继续一针针的缝。

母亲瘦小的身子,是用怎样的力气把针穿过一厘米厚的千层鞋底?那时家里连一个纳鞋底用的锥子都没有,只能靠两只手的力量。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短小粗糙,每日操持家务,干农活,养猪鸡养牛羊,手掌已经是厚厚一层老茧,手指一道道裂缝里是洗不掉的黑色,还有几处新鲜伤痕。

现在少了孩子们的吵闹,孤灯下的母亲又在怎样的劳作呢?也许会想起我们小时候一些趣事,一个人笑出声;也许想起电视上看到的某个案件,对离家在外的我们产生担忧;也许会想还要给外孙准备些什么?想到这些,一定会忘记手中的活儿,一个人静静的长久的发呆吧。母亲将她所有的关心,叮咛,担忧,想念,期盼,一一收集起来,密密的纳入鞋底。

这千层底布鞋啊,层层思念,针针凝情!

(完成于2015.04.27)

延伸阅读

母亲的土布鞋


不知道穿坏了多少双土布鞋,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母亲闲下来的时候就忙着拧麻绳、纳鞋底、做鞋帮。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做就是大半夜。有时候一觉醒来,还能看见母亲凑在油灯下,两手忙碌,麻线穿过鞋底的嗤嗤声不绝于耳,一个硕大的背影直触到了房顶。

母亲常嫌我和哥哥的脚大得像门扇,费布又费鞋。而父亲一年四季在地里干活,脚上的鞋却很少破损。长大后觉得,我和哥哥的脚并不大,只是一双很普通的脚,没什么特别的。想来,那是母亲让鞋给做怕了!一家四口人,脚上的鞋全靠母亲一人手工做。还要忙里忙外,洗衣做饭、干农活。我兄弟俩又调皮好动,一双鞋穿不久便会破。不过破了母亲又补,补了又破。直到最后鞋底和鞋帮脱离了才罢休。

每当换上新鞋,心里特别兴奋,两只脚像拽不住的牛,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感觉轻飘飘,如腾云驾雾,姿势都变了样。幸好有了母亲的叮咛,上学和放学的路上我才不至于狂奔乱跳,就怕弄坏了,弄脏了又挨母亲的教驯。其实,自己有时候心疼起鞋来还真有点倔强的可爱,下雨天干脆就脱下鞋来光着脚丫往回走。

十八岁那年,我穿着母亲为我精心而做的毛底布鞋兴冲冲地出了远门。当看到城里人都个个穿着油光闪亮的皮鞋时,不仅让我羡慕不已,也因为脚上这双土布鞋而感到一丝丝的自卑。当有那么几双眼睛有意无意盯在我这双布鞋上时,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两只脚害羞得都无处躲藏。我心里暗下决心,等有了钱一定买一双皮鞋,哪怕廉价的也行。

初来乍到的感觉是孤单的,一个人走在黄昏的柏油路上,思绪随着落日的余晖被带到天空,飘向远方,借着万家灯火的光芒,寻找着通往家乡的路。脚下的毛底鞋如同此刻的我,安静的几乎听不出一点声音。也许,皮鞋那种富有节奏的清脆声会让此时的我更加心烦意乱。我突然觉得,母亲的毛底鞋竟是那么的亲切,在这遥远的异地他乡,它就像我唯一的亲人一样默默无闻地跟随着,陪伴着我,心里有种如母爱般的温暖游走着我的全身。

城里的路干净、平整,不像农村的土路坑坑洼洼。这对一个生长在农村的孩子来说,打心底里是向往的。城里人的皮鞋之所以能保持光亮,一半是他们爱干净的优良风格,一半还是因为路。农村里打工回来的年轻人脚上都有一双崭新的皮鞋,收拾的也像个城里人一样光亮整洁。可是走不上半里路,两只皮鞋不但灰头土面失去光泽,而且两只脚也像套上了刑具枷锁,跟着受罪受折磨。而我这双土布鞋,虽然没有皮鞋那么铿锵有力,但它轻盈、舒适,穿着它走上几十里路脚都不会有半点损伤。可是对付这硬邦邦的水泥地,恐怕是也禁不住几天的折腾。看着满沙砾的路面,我突然心疼起脚下的鞋来。这样下去,鞋底迟早都会被磨穿几个大洞不可。

几经思量,我终于买回来一双廉价皮鞋。第一次穿皮鞋,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村子里的姑娘第一次见对象一样,羞羞答答、磨磨蹭蹭、硬是不敢在人面前走动。穿了几天后,人是习惯了,可脚却不习惯。硬邦邦的鞋边把脚后跟磨起了一个大水泡,疼得连路都不能走。真有心把它丢掉,却又觉得可惜。看着母亲做的毛底鞋,还是觉得它最适合我了,就像天底下只有母亲才能看懂孩子的心思一样,也只有这毛底鞋才知道它合不合我的脚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两只脚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事实。我想,这不是对脚的逼迫,这是自己要融入这个城市的一个过程,一种适应,是我与城市之间一种相互的接受,更是我对生活的一种坚持和锻炼。看着有点磨损的毛底鞋,我找来一张旧报纸把它包好,放在床下珍藏了起来。如果回家的那一天我再穿上,母亲一定会表扬我终于学会珍惜。想着见母亲的那一幕,我竟然笑了,很幸福的感觉。

出了门就身不由己,忙碌就是生存的法则,但我也向往家里时的自由和快乐,更多的是对亲人的惦念和牵挂!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打开包得严严实实的毛底鞋,翻来覆去看上一遍又一遍。眼前全是母亲穿针引线的样子。出门那天,母亲跟在后面把我送上一程又一程,不愿停下,更不愿就这么看着我独自一人远去。走了很远很远,我还看见母亲瘦弱的身形在后面晃动着。我知道此时的母亲一定是满面泪痕,然而我又何尝不是?我不停地回头张望,母亲的身影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

劣质的皮鞋终于没能坚持多久,在我钢铁般的脚板上线段胶开,四分五裂,成了污染环境的垃圾。打开报纸,洗得干干净净的毛底鞋又出现在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就像抚摸母亲那布满皱纹的额头,心里暖暖地。有点舍不得穿,怕见到母亲的那一刻脚上的鞋早已满目悲凉、千疮百孔。

这一年里,毛底鞋就像亲人一样陪伴我,孤单时看着它,想家时也看着它。穿着它就如同母亲一直跟在我身边一样。终于快到了回家的日子,我又一次把它洗刷的干干净净,看着旧的有点泛白的毛底鞋,有点心疼,被拇指接触的地方早已出现了两个窟窿。而最让我担心的鞋底,虽然光光秃秃的看不清原来的线脚,却还是那么厚实。我知道,这一针一线不光是倾注了母亲的心血,更是倾注了母亲对儿子那份深深地爱。也许母亲早就明白,出门后的儿子不像在家里,没有了有她时时的关心和照顾,一切都要靠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

毛底鞋虽然已失去当初的俊美,但它让我更加地珍惜。也不再因为脚上的土布鞋而感到羞怯、自卑。它不仅让我懂得了珍惜,更让我懂得了在生活中的坚持。而且也让我学会了适应,学会了接受。我想,这一切都源自于母亲那份深深地爱!

踏进家乡小路上,我感到了一种收获的自豪,一种被疼爱的幸福。它们从脚上贯穿着我的全身,使我兴奋地飞奔着前面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等待着我的拥抱;有一颗伟大而焦急的心在等待着我去安慰

母亲做的布鞋


记忆里,我是穿着母亲缝做的布鞋学会走路一天天长大的。母亲做的布鞋,粗针麻线纳的底,松软结实,黑色布料的鞋面,在鞋面的中间镶上两条筋,鞋的边上是一圈白边,非常好看。那个年代,那个年龄的我认为母亲做的布鞋是最好的,从商店里买回来的布鞋根本比不上。

八岁那年入学堂,母亲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学校的大门口,脚上就是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布鞋,跟随老师神气的走进教室。八九岁的年龄,正是登墙上房淘的没边的时候,母亲怕我每日里疯玩儿跑掉了鞋子,在鞋的后面缝上一条细带儿把它绑在脚脖子上,跑起来就不掉了。几天下来,我的新鞋在同学小伙伴中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傻鞋,满操场上同学们都知道我穿了一双傻鞋。每天走出学校的大门,总有几个坏小子排着队向我喊:傻小子,穿傻鞋,走一路,跌三跌,哭着喊着要上学。那日里我哭着跑回家,说啥也不穿这双傻鞋了,哭闹着要母亲给我换一双从商店买来的新鞋。母亲听了笑出了眼泪,然后温和的摸着我的头,笑着告诉我说咱儿子不傻,咱儿子不怕别人笑话,咱儿子最懂事了,妈告诉你把书念好了比什么都强。就这样从那时起,母亲的话一直记在我的心里,我还是和往日一样,穿着母亲为我做的新鞋走进学校的大门。

每年的六、七月份,母亲就开始忙着为我们姐弟四人做鞋了。那时我常常喜欢伏在母亲的膝前看她做鞋。看她用锥子用力在鞋底上扎出一个眼,把串着麻线的长针从锥眼中穿出来,然后用嘴使劲咬出带着麻线的针,再把麻线绕在锥子把上,用力拉紧线绳,母亲就是这样一针针一线线的纳出一双双鞋底。而最让我心中刺痛的,是母亲鬓角流淌的汗水、青筋突起的手臂和手掌上勒起的一串串血泡。那一刻起我真正觉得母亲为了我们,真的太累了。母亲哪,真的该少一些辛劳,多一些休息。

渐渐的我长大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注意保护自己脚上穿的步鞋,雨天我把鞋放在不漏雨的地方,然后光着脚丫欢天喜地的冲进小伙伴们的群堆,奔跑在雨水里。和同学们踢足球的时候,我把母亲为我做的布鞋脱下来,把它摞好放在球门的边上,然后光着脚在球场上和小伙伴们奔跑。回家的时候在院子门前的水井上洗洗脚,再穿上鞋走进家门。开始的几天里母亲没少夸我懂事了,夸我不那么淘气了,鞋也干净了。看着母亲高兴的样子我的心里乐开了花,尽管脚掌每天火辣辣的疼。但这个小小的秘密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不久就被母亲发现了。记的一天夜里我被一下轻轻的刺痛扎醒,险些喊出声来。睁开双眼,我看见在暗淡的灯光下,母亲带着花镜坐在炕边,把我的双脚抱在自己的怀里,用一盆清水仔细的清洗我的脚掌,然后用一根针轻轻拨出已经扎入脚掌里的沙粒。透过母亲的老花镜,我看见母亲流泪了,泪水顺着母亲的脸颊流下,滴落到我的脚上。看到我醒来,母亲把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哭着轻声告诉我,儿子咱以后不这样,鞋坏了妈再给你做,你已经长大了要懂得爱惜自己,这样妈才高兴,妈看不得你们姐弟几个遭罪,懂吗?在母亲的怀里那一夜我流泪了,那一刻我又一次感受到母爱是那样的无私,那样的博大,那样的真切无华。

第三天的晚上父亲下班回家,给我买回来一双新鞋,是一双蓝面白底的胶鞋,应该说,那也是我穿上的第一双从商店买来的新鞋。父亲卷了一支烟坐在炕边笑咪咪的看着我,母亲帮我把新胶鞋穿在脚上,让我在屋里来回走一走,开玩笑的告诉我,明天穿上这双鞋去上学,保证没人说我儿子穿傻鞋。不知道怎么了,我在那一刻没有了那种穿新鞋的兴奋感觉,反倒从心底涌出一股惭愧和羞涩。就是第二天穿着新胶鞋走进教室的时候,也没有了往日神气的感觉。因为我懂得这一切都有父母亲疼爱的心血在里面,我更应该去加倍的珍惜她。

十八岁那年去当兵,临走的头一天晚上,母亲把为我赶做的一双新布鞋,塞进我新发的挎包里。我嘴里说着不用带,赶紧要往外拿,母亲坚决不让,父亲也在一旁说她瞎操心,到了部队什么都有。母亲就是不同意,她老人家固执的认为,我从小穿鞋费,部队发的鞋会不够用的,一定要带上。望着母亲渴求的眼神,我赶紧说妈说的对,我带上。听了我的话,母亲高兴的笑了。当兵后,母亲为我带的那双鞋,在我的战备包里整整背了五年,如果不是一次以外,我真的会一直保存到今天,因为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感到那么亲切,那么温暖,那种幸福的感觉直到今天也无法忘怀。如今九十二岁的老母亲和姐姐生活在一起,虽然已经行走不便,满头的白发已经稀疏,但每每我向老人家提起童年的往事,提起那双傻鞋,老人家都会咯咯的笑出声来,还会象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头,开我的玩笑说,我儿子穿傻鞋也不傻,我儿子可懂事。

如果父亲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那么母亲就是一条静静流淌的大河。母爱如水,滋养无声。母爱,是那么厚重,那么深沉,那么博大。她用一辈子的心血去养育我们,而我们就象在温暖的春天里,去享受快乐、暖洋洋的气息,就象青青的秧苗在满足的吸吮着大地的乳汁,享受着大地的滋润,汩汩的吞噬着大地的精华。当年,那种在母亲的呵护下,单纯的无忧无虑的过往,今天是不可能用任何东西可以赎回的,她早已深深印记在我童年美好的记忆里。

布鞋


小时候,我和姐姐的鞋子不管是春秋的单鞋还是冬天的棉鞋,都是母亲手工做的。单鞋是塑胶的底子,是母亲在集市买的一大块塑胶,然后按照鞋样切割下来,在做好鞋面缝在一起。冬天的棉鞋是母亲纳的千层底。

冬天农活少,没事的时候母亲整天都是坐在火炉旁纳鞋底。鞋底的料子,是母亲将旧衣服剪成一块一块的碎布,然后用浆糊粘成一大块,等晾干了,用鞋样比着剪好,然后纳在一起。母亲舍不得买白线来纳鞋底,纳鞋底的线都是母亲上山找的麻藤。将麻藤外皮播下,用水泡软,然后搓正细线,这是山里的外婆教给母亲的方法。只有在纳鞋面的时候,采用买来的白线。

由于鞋底很硬,需要先用锥子引孔,即使这样再穿针线的时候,还需要用顶针才行,最后还必须勒紧针线才能牢固。母亲的手不知道被针扎了多少回,手掌边上也起了厚厚的茧。就这样一针一线,日复一日,我们的鞋子从母亲的手中诞生。

每次做好后,母亲就迫不及待的让我试穿。可那时候很不喜欢母亲做的布鞋。单鞋不防水,冬鞋不暖和,样子还很土。看着同龄人买的鞋子,别提多羡慕了。虽然不喜欢,可还是只有穿布鞋,天天想着,什么时候能和其他孩子一样,穿买来的鞋子。而母亲照样做着他的布鞋。

十岁那年冬天,有一天晚上,家里有很多人。大家围着火炉又说又笑,记不清怎么就提及了当天是我的生日,那天二叔心情好像很好,立刻给我了二十块钱,那可是一大笔钱。他问我想买什么,我想都没想就说,想买一双运动鞋。说完,我看了母亲一眼,母亲只是微笑着,我读不懂她的眼神。

用这些钱,我买了第一双鞋,是单鞋,但我不管天多冷都要穿着它。等到下雪,我的脚冻伤了,一到晚上就痒的难受,忍不了了就偷偷的哭。每次母亲发现了,就打热水来,给我泡脚。看着我冻得肿胀的脚,母亲虽然嘴里骂着我活该,但还是轻轻的给我擦药。

几天后,我在房间写作业。母亲进来,拿出一双新布鞋,给我说:来穿上,我里面多放了棉花,暖和。

我一把将布鞋打掉在地上,说:我不穿,难看死了

母亲扬起手,要打我,但最后还是放下了手,默默地捡起了布鞋,用手轻轻拍着灰,带着布鞋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床边放着母亲新做的那双布鞋。也许是太冷了,那天还是穿了母亲新做的布鞋,虽然有些紧,但真的很暖和。

上高中后,母亲和父亲离婚了。那年冬天,母亲来学校找我,带给我一双新的布鞋,我笑着说:都高中,谁还穿布鞋啊

母亲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微笑着说:自己做得鞋暖和。

我收下鞋子,母亲就走了。那是我收到母亲的最后一双布鞋,可惜高中毕业弄丢了。以后的几年,我每年暑假都回去看望母亲,母亲说他不再做布鞋了,谁还穿布鞋呀。

后来,大学毕业后去了外地,见母亲的次数更少了。

2011夏天年,接到大姐电话,说母亲病重住院了,我立刻买了票往大姐家赶去,第一次觉得从四川到山东真的太远,太远了。来到医院,母亲已经在ICU住了一天了,听医生说是脑溢血。医生允许我们进入病房探望,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我的心一下子好像跌入了无底深渊,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医生说母亲已经没有了大脑活动,只是靠机器维持这心跳,说这样没一点意义,而且花费很高。我和姐姐都不同意停止,如果机器停了,母亲就真的连心跳都没了。可三天以后,母亲还是停止了心跳。

在整理母亲遗物时,大姐拿出一双布鞋,交到我手上,说这是母亲给未来孙子做的布鞋,我和爱人立马泣不成声。

我亲爱的母亲啊,多么可爱的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