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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叔的爱情

发表时间:2020-12-24

【www.qg13.com - 挽回的爱情】

把自己的恋爱故事记录下来,想到以前的时候我会翻看我们的故事,我们究竟记录了什么样的爱情故事呢?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哑巴叔的爱情,欢迎大家借鉴与参考,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每一个人都向往浪漫美好的爱情,也都有神圣的追求爱情的权利,当然身体残缺的人也不例外。但是当你下定决心把爱情付诸于特殊人群时,你就一定要用百倍的诚意去对待,而不应该利用那份单纯与自卑去肆意碾碎一颗纯粹而无辜的灵魂!

题记

自我记事起,三奶奶家的哑巴叔就是高大俊朗,儒雅大方的大小伙子。他皮肤白皙,很爱干净,在县城找了份工作。除了不会说话,其它的几近完美。

你别看他是哑巴,他对爱情可是充满了期待,总想找个他心目中理想贤惠的女子相伴一生。一度提亲的人不少,无奈总是缘分难就。一晃我都上初中了,哑巴叔还依然单身,那时他都三十岁了。

可是看样子他并不着急,整天衣着齐整没事人似的骑自行车上下班,日复一日。村里人都说他心气高,想攒很多钱娶个他最想要的好媳妇。

就在我初二那年的冬天,我家巷子头上围坐晒太阳的人群里突然多了一个烫着头发,衣着时尚,不笑不说话的三十岁左右的东北女人,我妈跟我说她以后就是我哑巴叔的媳妇了。

哑巴叔可真行啊,这可是七里八乡第一个东北媳妇啊!而且也是我们村唯一一个烫着卷头发的女人,真好看!我暗自赞叹着,替哑巴叔叫好。心里盘算着吃上喜糖那天我就直呼她哑巴婶,那样一定好亲切,呵呵。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他们就那么住到了一起,并没有举行婚礼。哑巴叔依然每天干净整洁地上下班,不同的是他现在嘴角总挂着笑,见了谁都会主动打招呼。好像每一天都是他大喜的日子一样,让每一个人都感同身受着他的幸福与甜蜜。

哑巴婶不但人漂亮,为人还很随和。跟不同年龄段的男人女人都很聊得来,还教会了我们村几乎每家每户腌制东北辣白菜,烹饪东北特色菜。更是把他们的新房收拾得干净利落,把他们夫妻俩每天都装扮的郎才女貌。所以村里人都夸赞哑巴叔有福气,找了那么个好媳妇。

哑巴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每隔五天乡里逢集的时候她都会去赶集,从没漏过一次。并且每次去都会花三十到五十元钱买吃的,穿的,用的。在九一年,这样花钱在我们村还真没人舍得。可是哑巴叔不心疼,因为他正在做着一个让人陶醉的梦:他希望哑巴婶吃好养好了,可以给他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

一年,两年,三年过去了,他们依旧甜蜜恩爱,可是宝宝,却并没有如期地来到世上。大概又过了半年,哑巴婶居然神秘地失踪了!听说这三年半她已经几近花光了哑巴叔将近二十年的积蓄,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仅有的余下的钱。

我没法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哑巴婶对我的好:她告诉我在东北,一起说话叫唠嗑;她经常买瓜子给我吃,还说东北人管瓜子也叫毛嗑;她还手把手教会了我用辣椒末跟酱油烩土豆------

想着想着我不禁泪如雨下,而哑巴叔更可怜,直接一病不起了。原来我们只听哑巴婶说她在东北原来的丈夫整天喝酒打她,所以她才离了婚跑到我们这儿来的。因为听说山东人老实可靠,而且看着哑巴叔也那么知道疼人,所以她就很知足了。

唉!既然知足想过踏实日子又为何突然离开呢?据此村里流传着两个版本:一个版本说她当时整天挨打,所以是偷着跑出来的,并没有离婚,又被她丈夫找回去了;另一个版本说她根本就没丈夫,就是靠着骗老实人残疾人的钱过日子的。跟每个男人过个两三年,钱也花光了,人也走了,再去寻找她的下一个目标。

我们都没有人细数过哑巴叔到底病了多久,但的确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他出过门。当他再次现身时,简直就判若两人了:胡子长满了脸,头发可以梳小辫了,衣衫不再工整,两眼毫无神情,对任何人都不理不睬,只是呆呆地向着村外张望。村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在等待着他突然消失的新娘,可是那个良心泯灭的女人却再也没有回还。

其实直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哑巴婶的离开究竟是哪一个版本?但在骨子里我是恨她的!因为她不但沦丧了哑巴叔的美好爱情,更埋葬了一颗勇于承担婚姻的残疾人的挚诚炽热的灵魂。她把他推向了地狱,把他变成了疯疯癫癫几十年如一日伫立在村口望穿秋水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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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叔的电话


成叔的电话

吴延彩

其实,我早就盼着这样一个电话了,这个电话是我一个堂叔成叔打来的。

我这个堂叔和我父亲是亲叔伯兄弟,他在我们院里(族里一支)既不是辈分最高的,也不是年龄最大的,但他在我们家族里威望很高。成叔早年便在外闯荡,最后在城关镇医院副院长的任上退休,在院里算是经历过世面,见多识广的人了。虽然他常年在外工作,但如果院里有事,无论大事小情,他都热心参与,勉力帮衬,所以院里人都很敬服他,把他视为没定名的族长了。谁家孩子结婚啦,谁家老人去世啦,谁家不孝顺老人啦,谁家和院里人闹矛盾啦都会有成叔忙碌的身影。他即是院里的长辈,又是矛盾的和事佬;既是各种事情的参与人,又是事情的组织人;既是血缘很近的族亲,又是胜似兄弟的挚友。一般遇到大事,院里人都愿找成叔商量,因为他热心,公正,不厌其烦。

我们这一院,成叔这一辈亲叔伯老兄弟18个,我这一辈堂叔伯兄弟32个,在村里是最大的一支,也是最旺的一支。院里户多人杂,红白事、过节过年需院里人参聚的,各种杂事不断,从没见成叔缺席过。近几年,老一辈伯叔年龄渐大,由成叔建议,推举一个堂兄主持院里的红白大事,成叔也省心不少。

我97年买第一栋楼时,成叔也帮衬过我。20年前,一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妻常说:咱不能忘了成叔的恩情,过年过节得常去看望看望人家。我自然很以为是,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小时候成叔在老家居住时,我和成叔家的两个哥哥感情较好。那时候,成叔家境好,每次去他家,墙上几个放满照片的大镜框,雕花案几上各种装饰性小物件,如座钟、小瓷人、鸡蛋壳彩绘等,都让我惊羡不已。成叔家大哥还经常带着我攮业(方言惹事),趁家里没人时,偷吃成叔孝敬二奶奶(成叔的娘)的蜂蜜吃呢。二哥虽然也比我大,在院里平时也是交往较多的。二哥十几岁就闯荡经商,混社会,无论县城内,还是周围县市,甚至毗邻的河北诸县,二哥朋友遍天下,社会活动能力极强。每逢宴聚,遇到陌生人,一交流,十有八九都认识二哥,我们也因此迅速熟络起来。成叔年龄渐大,院里的事二哥就带着子侄们跑前跑后。成叔常说,不管到什么地步,咱不能冷了院里的人,荒了院里的事。我们院里人虽多,但在县城工作定居的人并不多,在上一辈只有成叔一人,在下一辈只有我一家。我算是院里第一个考学出来的秀才,这也是院里,乃至村里人高看一眼的原因。所以,这么多年,我每年都到成叔家专门去看望他。年轻时,还有晚辈见长辈的拘谨,然而,岁月如流,似乎转眼间,我已经奔五十的人了,成叔也七十多岁了,我对他少了一份敬畏,多了一种像待父亲一样的感情了。

成叔打电话来,果然是为了续家谱的事。关于续家谱的事,前段日子回家,父亲曾经给我说过。父亲给我说续家谱一家出一个人参加,核报各家具体情况。我家自然是哥哥参与,然而父亲没有提续家谱让我帮忙的事,我问是谁组织的,父亲说是成叔。我心里怅怅的,就像做了一个美美的梦,醒来不过是一场虚幻。在我上师范那年冬天,村里续过一次家谱的,我作为新科秀才也参与了,这一次成叔认为我工作忙不愿打扰我,还是嫌我能力不够,不堪其任?这期间,哥哥只问过我一些家人的生辰年月之类的琐事,我也因工作忙而渐渐忘却了续家谱的事。前日成叔一打电话,说让我去他家一趟,有事找我商量,我先是感到一丝意外,继而爽快地答应了。

到了成叔家,恶犬不相认,狂吠不已,颇费了一番周折,成婶子才将它驱出门外。进屋看到成叔,还有二哥都在,成叔倒还健壮,招呼我坐下,开门见山告诉我事情。这次续家谱,要写一篇新增的谱序,一篇族训,还打算立一块碑,需写一篇碑文。我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激动。成叔说,本打算让xx(一位村里的老人,有文化,曾做过县里某局的局长的)写的,可他推辞年纪大了,也久不读书写字,弄不了了,推荐我来写。然后,成叔问我的意见。其实,我心里很愿意帮这个忙的,也算这些年有机会报答成叔,何况院里的事我也理应帮忙,但嘴里还得虚以谦推一下。什么也没写过,怕写不好;人微言轻,怕遗人笑柄等等。实际上,对续家谱这些事情,我是了解的,前段时间还帮一位老师修改过谱序。成叔说,没事,大家都说就你文凭高,又是教高中语文的。我不再推辞,说好吧,如果有更好的选择,我做候补就行。然后,成叔又说,族训他已经起了一个草稿,让我修改一下,还增了一个凡例。我拿过来一看,都是白话,且重复赘余较多。成叔文化水平不高,能写成这样,也殊为不易了。我说,我拿回去看吧。成叔说好,尽快吧,续家谱等着用。看成叔认真急切的样子,我心里暗暗决心,一定把这几件事做好,以慰成叔的一片热诚。

现在虽然不似旧社会对家族那么重视了,但家族文化,家族传承还得延续下去,这就需要成叔这样的热心人来主持,维护。我看过一些家谱的资料,一个家族就是一部微历史。正是这些微历史,组成了国家、民族这部大历史,没有家族史的稳定,优化,发展,传承,国家这个大家族又如何健康、持续地发展下去呢?成叔做的这件事看似不大,在一些人眼里来说,甚或还被视为闲事,但我认为兹事体大,不可忽也!现在每逢年节祭祖,成叔还勉力参加,常告诫小辈,老祖宗不能忘,老事不能忘。一些小辈后生请送爷爷奶奶时不愿磕头,成叔就会训他们两句:给爷爷奶奶磕头,这些老坟都得记牢了,以后我们没有了,你们不会弄不清楚自己的祖坟在哪儿,自己的根儿在哪儿!

成叔的思想还是很与时俱进的,这体现在他起草的族训和凡例上。一般族训大都把敬祖崇宗放在首位,而成叔把遵纪守法放在了第一条,要求族人谨记恪行。是啊,任何时候也不能因家害国,因私废公。族训中还有一条和宗睦邻,这也正暗契了墨子《兼爱》上的观点: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盗贼无有,君臣父子皆能孝慈,若此,则天下治。不知孝悌友之义,家故不和,邻故不睦,国又如何能安?再如凡例上有一条:增添女儿的出生年、月、日、时,病故年、月、日、时及生平大略情况。不再如一般家谱重男轻女,认为女儿是人家的,不能入族谱。咦,有成叔其人,应是吴氏族人的幸事!

把成叔起草的族训重新规整,语言尽量文雅,整齐,内容上还不能大变,文末落上丙申年冬日吴氏第二十五世孙吴公钦成撰的款,想来,成叔会接受并可在族人面前光耀一番吧。把族训给成叔发过去,隔了一天,成叔又打电话来,说族训语言改动较大,一是难懂,一是署他的名字不妥。我给他解释,家谱上的东西尽量文正,显得庄重,我看过一些家谱,都是这样;因是他起草的,自然署他的名字;他是主要发起人,署他的名字也示以威望。电话那头,成叔谦讪着答应了。挂掉电话,我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似乎轻松,熨帖了许多。

哑巴的魂魄要回家


文化大革命时期,农业遭到很大的破坏。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基。农业遭到破坏,就会有人饿肚子。人,一旦吃不饱,喝不足,就会铤而走险。小则偷鸡摸狗,大则揭竿而起。

我们村有一个哑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也就十八九岁。哑巴的命运很悲惨,不到十岁,父母就死了。哑巴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弟弟妹妹,自从父母死后,都是一个人过。哑巴的耳朵不好,听不到声音。但是,哑巴很聪明,懂得简单的算术,还会看唇语。跟他讲话的时候,只要正面对着他,他什么都懂。哑巴的心肠很好,经常帮村里的老人挑水、劈柴。

1972年,我们村的庄稼被冰雹打了个精光。全村上百号人,没有吃的可怎么办呀?村民们攒在一起“出谋划策”,如何度过那个灾难年?有的村民说:“我们应该把问题反映给国家,国家一定会下发救济粮,救济咱们村的。”

这种提议很快被人反驳,说:“现在,全国都在搞文化革命,谁有心思来管我们的死活呢?”

反驳的人说得一点不错,在那样的社会背景下,谁会管你的死活。有的村民提议说:“干脆,咱们每家每户都抽出一个劳力,到其他村乞讨!”

这种提法也被驳倒了。最后,虽然我们村的人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是大家都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去偷。没办法,不去偷,就要被饿死。到了玉米和和土豆快要成熟的时候。每到深夜,村里的二十几个年轻人就背着大背篓,步行十几里,去别的村偷玉米和土豆。当然啦,哑巴也掺和在里面。偷回来的玉米和土豆,全都聚在一起,第二天,按人头计算,平分给每家每户。

刚开始偷的时候,也还顺利,每晚出去,都是满载而归。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被偷的公社察觉了,开始警觉起来,他们派人轮班看守快要成熟的庄稼。一连好几个晚上,我们刚要掰玉米,就被打跑了。

我们也调整了偷窃方法。安全起见,我们先去派人去侦查,安全了,再去偷。这个效果还不错,知己知彼,每晚的收获都不少。

不过,再怎么慎密,也会有的疏忽的时候。那一晚,月明星稀,我们先派四个人去侦查。侦查的结果是,可以行动。我们背上背篓,就像一阵洪水一样,冲向一片玉米地。正当大家偷得起劲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声音。大伙觉得不妙,急忙丢下背篓,抱头逃跑。

跑出玉米地,回头一看,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人扛着锄头、扁担,气势汹汹的朝我们追来。一帮年轻人吓坏了,使出吃奶的力气,往村子奔去。那些人大约追了三里左右,才扛着锄头、扁担回去。

当我们逃回村子,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再仔细一盘查,哑巴没在。大伙急了,不知如何是好。有几个年轻人说:“咱们回去找找哑巴!”

“现在回去,想找死呀!”我已经记不得这话是谁说的,但是这话一点也不错。当时,要是回去,准被逮住,一定会被打死。那晚,一帮年轻人挤在村头的老杨家,一夜没合眼,都盼着哑巴回来,哪怕受点伤回来,也可以。整整一夜,哑巴都没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张大娘就挎着一个篮子,朝昨夜偷玉米的那个王村走去,探探情况。张大娘有一个姐姐,嫁到了王村。说是去探亲戚,实际上就是去探听哑巴的情况。

吃早饭时候,张大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回来。一帮年轻人见状,知道事情不妙。

张大娘哭着说:“可怜呀!可怜呀!哑巴被打死了。哎呀,那个可怜样,真是的惨不忍睹。哑巴的脑袋被打烂了,就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哎呀,可怜的哑巴呀……”

我问道:“张大娘,哑巴的尸体在哪里?”

张大娘哭着说:“哑巴的尸体被吊在王家村的一棵大树上。王家村的队长,那个天杀的说要给偷偷玉米人看看,当小偷会有什么下场!”

张大娘哭了,我们一帮年轻人也哭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也哭了。因为哑巴是村里难得的好人。

我们一帮年轻人在一起商议,无论如何,也要把哑巴的尸体抢回来,让他入土为安。一帮年轻人含着眼泪,吃过早饭,每人手抄一根长扁担,前去王家村抢哑巴的尸体。

几十个年轻人气势汹汹,朝王家村赶去。王家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有准备,手操锄头、铁叉,准备与我们一较高下。我们村的年轻人也不怕,冲到王家村的村口,与王家村的人对峙着。其实,不管是王家村的人,还是我们村的人,谁都不愿打起来。那么多人,要是真打起来,一定会有人死。于是,双方对峙了两个小时,虽然嘴上不停的喊打喊杀,但都没有动手。

哑巴的尸体吊在树上,随风轻轻摇曳,那种凄惨的场景,真的不是言语能够描写。

又对峙了一个小时。忽然,王村的队长大笑起来,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一边扇,一边不停的说:“我是哑巴,我要回家!”

王村的副队长脱下鞋子,“啪啪”就给队长几下子。那几下子,打得不轻,打得队长的鼻口都流血。但是并没有把队长打醒,队长依旧大笑着说:“我是哑巴!我死得好惨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副队长赶紧找来一把辣椒,点燃了,用烟熏队长,希望把他熏醒。队长的眼睛熏得就像兔子的一样红,但还是不起作用。那队长挣脱副队长,恶狠狠的说:“我是哑巴,你们要是再不放我回去,我就要了这队长的命!”说着,弯着脑袋,就要去撞石头。

一帮人死死拉住队长,还找来一捆绳子,把队长捆在一棵大树下。

后来,王村的一个白头老者对王村的人说:“哑巴已经死啦,你们就把他的尸体还给他们吧!你们要是再吊着哑巴的尸体,恐怕会闹出怪事来!”

白头老者的话如醍醐灌顶,把王村的人灌醒了。很多王村人都叽叽喳喳的说道:“对呀,哑巴已经死了!不应该一直吊着他的尸体!其实,哑巴也蛮可怜的……”

几个王村的年轻人把哑巴的尸体放下来,用一块门板抬着,交到我们手里。我们一帮年轻人含着眼泪,抬着哑巴的尸体回了村。后来,我们村的每家每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风风光光”把哑巴的尸体安葬在村后的山坡上。

三叔


公元20XX年冬月,听到一个消息:三叔走了,去了那边的极乐世界。猛然间心里一沉,油然升起一股悲伤、难过的感觉;

三叔叫瑞奇,享年77岁。三叔虽无儿无女,但临走之前是两个侄子悉心照顾的,所以三叔没受什么罪,三叔走的很安详;

但我心理还是空落落的,本来想再过个三两年,抽空去跟三叔住上五七日,挖掘一下三叔脑袋里面的故事,可还没等我有空,三叔就先走了;

还好三叔走前三四个月,我见过三叔一面,当时三叔看起来身体还很好,问我在城里买房子了吧?我答买了,我自己住一套小的,孩子住一套大的三叔一脸的高兴那就好,呵呵,那就好随即与三叔分别;

其实当时如果我知道三叔走的这么快,我一定会再跟他多聊聊的。虽然不是自己的亲三叔,我和三数之间却极有感情和渊源;

最有印象的是74年6月份,当时我6、7岁的样子,因为连续6天6夜一直没停的大雨,村里面的2个水库有一个决堤,我家的房子浸泡在水中,就在大水还没到的前几十分钟,像我家一样住在低洼处的人家,都转移到村里比较高的几乎家中,我也一样,跑到了村子东头土台子上的一户人家中躲避过去,没有被大水冲走。

大水退去,房子倒了,粮食烂了,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了,一家六口人,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也没有。三叔的房子地势较高,没有收到大水的侵蚀,加上三叔光棍一条,房子有空闲,一家六口就暂时在三叔家寄宿。好在时间不长,村里帮忙给借到另一户闲置房屋,一家人才搬离三叔家,并在村里老少爷们的帮助下开始盖新房子。

新房落成,三叔经常吃过晚饭后来家里玩,我就会缠着他讲故事。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收音机也是后来慢慢时兴的。农村的劳作辛苦,晚上吃完饭就睡觉的多,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有些关系比较好的村民,会在集体劳作结束回家前约好:二哥,晚上去我家烧水喝行,吃完饭我就去。主家会提前准备好木柴,人到了一起围着木柴火炉,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唠唠家长里短,说说生产队里的趣事。

三叔会讲很多故事,我们俗称扒瞎话.水吵开了,廉价的大叶茶泡好,我就要三叔扒瞎话,多数时候三叔会故意逗我:口干呢,没法扒瞎话,我就明白了,赶快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一杯茶,三叔嘘嘘啦啦地喝上几口,就会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天南地北、山神河怪。我也会静静地听着,不时插问一句特别孩子气的幼稚问题。每次总觉得时间过得那么块,还没听够呢,三叔就说讲的不少了,挖了爆糠了,要听得等改天了。依依不舍中送走三叔,脑子里翻来覆去还是三叔讲的哪些情节,辗转反侧好长时间才能睡着。

三叔一辈子没结婚,年轻时不知为啥耽误了(三叔个子不很高,但人长得绝对不丑,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等到年纪稍大点了,有人介绍,不是三叔看不上人家,就是人家看不上三叔,总而言之这个大概就是命吧。三叔人很机巧,会建筑手艺,还会用一把手动推子给人理发。就凭这些手艺,一辈子倒也没吃苦,喝酒吃肉的都不是问题。

三叔讲的那些故事,到现在我都忘得很干净了,只记得给我讲过一个叫刘学生的,是学生调皮捣蛋的那些事,再有就是些古怪精灵之类的了。三叔有个时间段是在村里干林管。就是看着村里集体的树林子,别让人偷伐偷盗啥的,那一段时间正好是我自行创业养殖肉食鸡的时间段。三叔来回都要走我的养鸡场门口,只要看见了,爷两个就会喝喝水,聊会天。那时候我养鸡用的是西边沙子河过滤过的水,人和鸡都是。那时候河道上下游都没有污染,水经过黄沙的过滤,很清、很甘冽。有好几次,烧好开水稍微晾一会端给三叔喝,三叔喝一口,回头说白开水就行,不用给我加白糖。其实我真的没有加白糖呢,说过几次,三叔也就知道了河里的水是真甜。也就不说加糖的事了。

老家是丘陵地带,距离县城比较远,好处是民风淳朴、环境悠然、食材天然。同时也有不好处:经济欠发达。所以我在养殖肉食鸡遭遇种种困境后,毅然离开家乡,出来打工了。一年多的时间,回家见到三叔后,三叔愿意给我一起打工挣钱,我欣然同意,和三叔一起来到一家园林绿化企业给人家种花种草的。这段时间是我和三叔是接触最频繁、最紧密的:上班一起劳动,下班了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吃。本来是想挖掘一下三叔脑子里的瞎话,可工作并不轻松,三叔当时也接近六十的年纪,往往下班吃完饭后三叔就休息了,我也不好打搅。没有多长时间,企业的领导接口说三叔形象达不到公司要求,三叔也心灰意懒,干了不到一年回老家了。

自此后我见到三叔的次数就很少了。偶尔有三叔的消息,也是从别人那听说的。因为我们两家离得比较远,三叔不愿意多走路了,也不定期来给父亲理发了。无儿无女的三叔,老了后村里给了五保户的待遇,加上三叔自己积攒的,侄子侄女偶尔孝敬的,倒是没缺钱花。

三叔走了,三叔给我扒的瞎话我也忘光了。凭着记忆写下这么一点东西,算是对三叔思念的抒发吧。三叔,愿您在另一个世界永无烦脑,开心快乐吧。

感人爱情小故事:为了爱,做哑巴


为了爱,做哑巴

曾经,有一个哑巴小男孩。

他的邻居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如果要形容她的美丽与温柔,那么或许就是隐藏了双翼的天使吧!

男孩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女孩,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只是个哑巴,对他来说,女孩就像是画像上的维纳斯,可望而不可求。

女孩和男孩的家境都不富裕,他们都很认真的学习,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男孩,比女孩大一届。

第一年,男孩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临走前,女孩说,等我,我会去找你。男孩点了点头,踏上了离乡的火车。

第二年,女孩拿到了录取通知单。

站在大学的门口,女孩的美丽引起了无数男生的驻足和女生的羡慕。

她在找人,她找遍了每一个系,却找不到男孩。

老师说:去年,男孩没有来报道

女孩哭了,哭得那么伤心,落在地上的眼泪和一年来的期盼一起跌得粉碎。

女孩还是坚强了起来,她相信男孩一定在什么地方努力着,所以她也不会放弃。女孩交不起全部的学费,虽然学校已经减去了部分学费,但是学费对女孩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期中的一天,女孩收到了一封家信,信中父母告诉她,有一个亲戚愿意资助她读完大学,女孩笑了,上了大学后,这是她第一次开心地笑出来。

每天,都有不少优秀的男孩围绕在女孩的身边,但是,女孩的心里只有她的哑巴哥哥。

放假了,女孩回到家里。有男孩的消息吗?女孩问男孩的父母。没有,我们也很担心,男孩的父母嘴里说着,表情却异常平静。

我可以去拜访并谢谢那位亲戚吗?女孩问父母。他说不用的,而且他住得很远,是位远房亲戚,女孩的父母这样说,却不知为什么表情显得很紧张。

终于,聪明的女孩明白了,男孩没有消失。但是她没有说破,她把这份欣喜埋在了心底,她要认真学习,到大学毕业,她就要去找男孩

四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女孩拿到了毕业证书和一份国际知名企业的聘用合同。

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乡,男孩的父母终于对女孩的坚决态度屈服,说出了男孩的所在的工厂。

具有腐蚀性的酸气,灼热的蒸汽,三米外看不见东西的车间

女孩站在车间的门口,看着男孩不再挺直的的身影。

女孩的泪又流下来了,男孩被呜呜的哭声吸引,看了这边一眼。霎那间,像触电一样,男孩消失在滚烫的蒸汽雾之中。女孩也冲了进去,但是,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每一个人影都打破了女孩的希望。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车间,女孩找到了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我要嫁给你,女孩说,虽然她被呛得直流眼泪,依然面如桃花地笑着,这是她练习了四年的话。

然后,她看着男孩,等待着他的回答。

男孩看着她,突然又跑了,再次消失在蒸汽里,也再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伤心的女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三天,然后,她背上行囊。毕竟,所爱的人虽然不见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女孩从他父母的口中知道,男孩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她又笑了,因为她知道,男孩在默默的守护他。

好几次,她似乎看见了男孩的身影,但当她追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

直到有一天

女孩住进了医院。

男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怎么了?女孩焦急地问。

他工作时不小心被钢丝绞到了脖子,没死已经是万幸。他的工友说。

男孩也焦急地看着她,急于知道她来医院的原因。

我女孩慢慢地说,我的声带上长了一个肿瘤,如果动手术的话,或许,我会失去声音。女孩这样说着,但是,眼神里却流露着一份喜悦。

从那天起,男孩又回到了女孩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直到手术前,女孩看着男孩,说:或许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要嫁给你。我不是可怜你,是因为我爱你!这最后三个字,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唇型默默的念。

男孩哭了,然后,看着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灯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对男孩说:手术成功了,但是,她再不能说话了

然后,男孩看到了女孩幸福的眼神:现在,她和他一样了。

她费力的打着刚学会的唯一一句手语:我爱你!男孩也颤抖做了一样的手势。

他们结婚了,平凡简朴的婚礼。

婚后,一切是那么的平静与美满。

他们的世界没有声音,但是却同样有欢声笑语。

然而,老天爷又一次捉弄了这对苦命鸳鸯,幸福的生活只维持了四年。

男孩得了癌症,是恶性晚期。

女孩这次没有哭,她知道男孩希望她坚强的活下去。

男孩安详的合上了双眼,嘴角的微笑表示他去得并不痛苦。

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握着男孩渐渐冰冷的手,哭声由呜咽变成了响彻医院的悲声。

女孩的朋友们安慰着她。

她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相片,终于,她喃喃说:

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为什么你却独自先走了,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吗?

难道只因为我欺骗了你,你就要舍我而去吗?

几十年后的一个清晨,风烛残年的她站在男孩的幕前,放上他最爱的百合花。

忽然,她发现墓碑上放着一封信

她颤抖着打开信封,是他的一位老工友写的:

这么多年了,或许,不用再瞒着你了。

那次,你在医院看见他脖子包着绷带,其实,不是什么工伤。一位著名外科医生利用人造声带为他做了声带再造手术,他,很早就可以说话了。但是因为知道你马上就要失去语言的能力,他就把这份喜悦藏在了心底。为了你,他愿意继续做个哑巴

本以为他走了,便不会再流泪了,几十年后,却又尝到了泪水咸涩的滋味。

信任,诚实,是爱情的基础

但有时,善意的谎言所表达的爱,却并非言语可以传递

哑巴堰《一》


第一次随他们去到邻家百米那个池塘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亦记不清是谁嘴里第一次嘣出这个非常伤脑筋的名字来。世上真是还有会说话的堰塘?只是上三家村小学堂曾经有过一番好奇,生产队两个哑巴会不会真是与这个池塘扯得上渊源?母亲好一番沉思,再一番否定,最终这个奇怪透顶名头的由来,即使一片碎屑也难以从几十年相依为命这片热土地上哪一个历史的角落里拾起。

还是在那一年,那一个万紫千红的春天,那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沿着微风轻袭而来一缕缕清新、淡雅、幽香的气息,与小伙伴们结伴相约满心欢喜来到这里。东磕西撞仰头好奇打探纵情怒放宛若初雪的花瓣云,着迷似扳下来一枝,狂嗅着弥漫在嫩绿扶持中染有水润的花儿,三魂七魄完全沉浸到了这鸟语花香蜂癫蝶狂满园春色之中。如此富饶美丽活色生香一片净土,难道真真正正就是自己今生侥幸与之为伍的故乡?

晨光熹微,雾色空濛,嫩绿色叶片上,一颗颗大大小小,晶莹剔透的露珠,五颜六色,溢彩流光,似一粒粒来回滚动圆润透明,炫丽多姿的珍珠。让人恍若已置身于世外仙境,不禁喜出望外,流连难舍!这是一幅充满怎么样神奇色彩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

那时,心里便就深深喜欢上了这里。那以后的日子里,便念念不释,悠悠忘返。听小伙伴说,园下那池绿水叫哑巴堰,于是,便就偷偷把她记在了心里,并在脑海悄悄鎸刻她的名字。过去的次数多了,便就把她一点一滴融入进了生命;念叨的日子久了,便就把她根深蒂固铭刻进了记忆。

生产队共有两个堰塘。一个在邮电学校园内,无名,占地约十亩。出家后门穿过自留地顺窄窄草埂直走五十米,前面是胡孃家很大一笼硬头簧竹子。穿过去十米横卧一条宽两米夹杂在果园、爪妈自留地之间的泥路,它右连生产队五户社员住家、房管局、打煤场、杀猪房、农民粮店、新村、沙河铺上街,左接哑巴堰。顺左边堰坎端端过去,急下坡二十米是我上小学往返的老成渝马路。哑巴堰就在前方三十米左边苹果园下面。池塘中四柱六米高红砖水塔自然拥有着小小少年数落不尽的趣味,就看什么时候上去而已。养猪场李大爷是自己无话不谈的朋友。中午放学过去水塔下搓洗衣服时,帮他涮洗红苕或者红苕腾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快事。可以边洗边打纠缠不休鳞次栉比排列着大、小嘴巴儿白漂、草鱼的主意,也可以随了他到养猪场大铁锅里精挑细选吃上紫芯红薯。只要你小三子有那个胃口可以撑成死瓜瓢。甚至篱笆墙內那棵缀满枝头高大婆婆的老核桃树只有你可以满树折断桠子。就是心血来潮偶尔嚷嚷骑老母猪,他也会乐呵呵就随了你的心意。他才不会责备小孩子你不懂事,耽搁他工作。他和我接触过生产队所有老人一般慈祥、宽容。你不主动提出下驾,他就言笑晏晏牵上爱多久多久。会在乎别人叽叽歪歪?不服气钻进来骑,来搯就是。

站在这条泥路上,可以看到前方是宽阔、稠密的苹果园。高高矮矮长长短短的枝条密密麻麻向远端延伸,膨胀,茏茏苁苁,郁郁苍苍。园中以麻苹为主。麻苹个头不是很大,以二至三两居多。个头匀称,体态饱满,味道独特,闻起来有浓郁的清香。皮上很多芝麻大小黑点,味酸甜,特脆。点子越多,味道越好,口感越紧实。熟透了的皮绿翻黄,黄中透出些许斑状浅红,味道算得上苹果中的上品。比较起现在诸多玉卮无当的超级绿色金富士之流可是要好吃上许多。果园中间杂几棵果多、个小,冰糖葫芦似一枝一长串,条纹状粉红,肉沙的花红树。还有一类,被一层薄薄浅白灰末包裹起来的怪难吃。谁吃谁保准皱上眉头吐得哇哇的。我和海舰都命名它为酸瞌睡。生产队分苹果时多长点心眼,可别让人偷龙转凤酸掉大牙。树龄都在三十年左右。

顺这条泥路往水塔方向左走,过一个简易洞桥是一条由宽渐窄的堰坎。左边是生产队养猪场后屋檐,一棵小碗粗细香樟树杵在屋檐沟口。偶尔我和海舰就会爬上去,一番明见万里洞察后,再确定今日的战略走势。右边丛生几笼矮小的毛竹,纠缠不休的根系直接生长到两米下坎底。下面就是哑巴堰。这只曾经生气盎然连接门前小水沟的角落,多数时节水面赶不齐桥洞口,被厚厚的肥猪草藤蔓遮挡得严严实实,即使看见硕长的鱼背你也淌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到嘴的肥肉咫尺之间荡起一股股浑水草丛上下来回蹦哒,最终挣脱水草溜走。那一年被坡上滑落的泥土将水路彻底扎断。枯水季节,我时常到下面寻觅贝壳、螺丝、泥鳅洞、小钱之类。丰水期,竹丛下遁迹匿影,噤若寒蝉。八两一条草鱼甩尾两声啪啪,紧攥手心的铺盖线就是唯一一次大功告成急转直下尔后沮丧透顶的记忆。那可是我一分钱一根煤油灯火下千辛万苦弯作的铺盖针吔。过这几笼竹右转,界于水塔之间,抬眼望过去,视野开阔,纵览无余。池塘尽头,略微靠左,海舰家和旁边大院落吴孃、冷家、曾家、李家、包括后面很大一片竹梢尽收眼底。垫上脚尖可以望见稍纵即逝二哥家半个草顶子,而望天家却就只能望穿秋水。除此之外,哑巴堰右和正前方全是果树。可以凭想象勾勒出右岸苹果园中间,张大爷和那片紧靠生药厂围墙竹林下自来水桩周围每户人家。左方是一条斜坡状陡峭、狭窄通往对岸海舰家的堰塘护堤。堤顶宽度不足一米,高六七米。堤坡上莽莽榛榛,坑坑洼洼,间杂不少令人胆怯的刺槐桩头,新生出的丛丛刺条、蛇果、野甘蔗。正对池塘內堤一丛齐大腿中茂密的刺梨子。其间一棵缀满凝白花串三掌合围的杨槐树,几棵高大的桉树。每到春天,这个位置是我温习功课的最佳落足点。捡一处草丛坐堰坎上,股股湿漉漉清风中余香袅袅,暗香袖盈。随意抓一把空气放在鼻孔处,再深深吸上一口,蹿入肺腑沁香繆缪。刹时,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突然就能记住朗诵几十遍依然拼写不全的某个英语单词,甚至举一反三它的过去式,过去分词。每每中途头晕脑胀或者温习完毕,便会即兴选择整两把水漂。三指攥紧瓦片,平行与水面,半下蹲,右拧胯,侧腰,右臂半弯曲尽力后探。嗖,借助回胯的力道,借力发力,瞬间瓦片脱手而出。唰唰唰唰唰咕咚。以某的手法说来最拿得出手的也绝超不过三十米。以蜻蜓点水方式类似地效应原理呈直线几乎贴着水面飞行的轨迹是很难打出的绝佳手法,少说也可以飙出去几十米。几乎都到了对岸。当然这是李老二之流佼佼者才拥有的精湛技艺。随手一掷也是我的至少倍数。即使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也绝对不敢妄自尊大放狠话次次稳操胜券。我仔仔细细以种种方式掂量过瓦片的执法。再反复练习,揣摩,再练习,再总结,就包括屁股翘作的姿态都一样一样的,效果却是天壤之别。几乎路过这条堰坎的小孩子都会兴致勃勃嚷嚷着较量一番。除了水漂还可以比投掷远近。遍地石头、瓦片,你说那样就那样。圆形的鹅卵石同样可以打出瓦片的奇迹。不拘于格的手法根本就是妙手偶得,呼风唤雨。赌注通常是换或者借连环画看上几天。面向成渝马路方向,翻过去是生产队一片平坦开阔的菜畦,紧挨着邮电校围墙,大门。以及那个一尺见许壁垒森严爱恨交加永世难以忘怀的售票窗口!围墙內七零三唯一科研大楼一目了然。七十年代,每缝国庆、春节,沙河堡人便会奔走相告拖家带口络绎不绝急赶往这个楼顶来举踵企望人民南路放烟火枷。简直是火树银花,华丽如兰,花攒绮簇,璀璨夺目。其盛况更是到了举国同庆,万人空巷。这条举手投足彰彰在目毫无油水可捞的堰坎多数人不会选择于它。哪怕就是水里捞起一只蚊子的举动都极有可能招徕千里之外看朱成碧,更甭提群众雪亮眼睛里边暴绳般粗细的铺盖线。而更愿意踯躅在池塘对门。在哪里你一定会有长恨金秋无觅处,不觉转入此间来的番番感慨。吔,脑袋顶子上,肩膀左右摇摇晃晃那么多青青疙瘩?难道未必呵呵。其中一棵高大的桉树倚岸生长在堰塘里。距海舰家不过五十米。每年春天农田灌溉,打鱼放水后,它粗粗的根系盘根错节暴露于地表。夏天,放学、下班多数人路过那里总会有意无意跳树根上去洗洗鞋子,或者胡乱划啦上两下,再顺带瞅瞅有没有垂手可得的鱼儿。没事坐粗壮的树根上划划水凉爽凉爽倒真是挺舒心。只是可别让铺盖线暴露了你的端倪。老妈那个人人敬畏队长差事可真不是白干的!这个亲就从你灭!这张好吃懒做的嘴巴连同四处打歪主意的脑袋直接摁下去,自己数数,只要可以数到两百下还有口气就放你一条生路。所以铺盖线那些噱头通常是独自一人躲养猪场这边竹林下。高高堤坡下是李家三块稻田和吴娘曾家一小片自留地,面积不大。一条从堰塘下来的溢水沟把秧田和成渝路隔开。雨天,沟里水较深且急,偶尔我们也去这里捉虾、逮鱼、照泥鳅、黄鳝。每逢年关生产队放水打鱼,这条窄窄的小沟里便是人满为患的战场!人挨人,人推人,人挤人,人骂人,哈哈哈哈,你狗日花脸,哈哈哈哈,你狗日屁儿都漏到外头的!上面人定胜天,下面愚公移山,上面大丰收,下面小斩获!同志们,来来来,使劲搅,浑水好摸鱼,捉鱼好过年。嚯嚯嚯嚯,搅他个天翻地覆,直到原本流动的水变成一脚下去老久才能回复原位的沥青。再把所有漏网之鱼想入非非眈眈逐逐的鸭嘴兽染作黑乌棒。

堰占地约三十亩,成不规则接近长方形的多边形,长约五百米。最宽处约一百二十米,靠养猪场,最窄处约八十米,靠海舰家。塘里水最深处也不到两米,多数只齐大人腰深,所以并不危险。生产队的鱼全放养这个塘里,品种就四样,鲤鱼,草鱼,鲫鱼,白鲢,其余的个头不大,为野生鱼。除了红苕藤、萝卜苗、莲花白等时令蔬菜叶子外就没见投放过任何其他食物。邮电学校那个塘从记事起就不见放养鱼,原来有的就让它自生自灭。不少附近那些真假钓徒或缺肉少油迫切想改善伙食标准的都赶那里去。也偶见703几位司机钓起个大的,不多,鲫鱼为主。最大一条金色鲤鱼足足四五斤。***!运气太好了!,就是坎边几米开外亲历整个过程鼓睛暴眼拈酸吃醋大为光火的自己。这虾子又他妈该打牙祭了。甩了牛皮凉鞋那位司机我至今记得他的样子。岸边水里来回拉锯至少二十分钟。渔竿被生生拖下水,眼瞅就划到水中央逃之夭夭再用旁人渔钩生拉回来,最终精疲力尽的它被拖到浅水舀出水面。踌躇满志他抠住腮帮子提起啪啪狂板金鲤的时候,几乎笑抽风一整半只脸颊。真恨不能鱼啪啪啪啪再蹦回水里!这几位无恶不作的门神,看电影时让人受尽磨难。下雨的时候,偶而我们也去那里水沟和塘边撮鱼。除了川川最受看就是色彩斑斓的金菜板,见光死是最大遗憾。哪怕你千小心万呵护,就放自己喝的水缸里依然活不过一夜。放罐头玻璃瓶里的金菜板划动彩鳍游水的样子傻傻憨憨很逗人喜欢。特别是那双红眼圈大大的眼睛,比人眼睛还大,笑得还开心。按他们传授来专门捕捉金菜板、川川的方法,果不其然令人大喜过望。把一个肉骨头放圆形罐头玻璃瓶里面,铺盖线吊在金竹竿上,片刻再提起来,数不清尾尾玲珑乖巧的小鱼儿。这也是时常就会过去那个池塘的缘故。一个雨天的战果足足可以饱餐上一顿牙祭。无论哪条水沟虾米都是主角。特别是那年这个池塘浮萍之势极速蔓延开刺莲以后,垂钓的人儿再不如往日那般兴旺,也给了池塘更多繁衍生息的机会。顺着莲荫一戳箕下去,保准噼里啪啦溅得你满脸惊痛。它主要用途是浇灌生产队在校园内的梨园和蔬菜,以及沿沟流域窑坝子附近的农田、菜地。

哑巴堰周围的苹果树长势特好,树干粗壮结实,林深叶茂,遮天蔽日。一年春秋开两次花,结两次果。只是秋果少且小,生产队也不过问,就留给我们这群调皮捣蛋管不住自己的小孩子乱摘、乱扔、乱疯一通,只要是不把树枝弄折是没有人会过问你的。偶尔,神来气旺,和海舰逐棵逐棵地毯式搜索,也会搯到生产队遗漏在树上的果实。通常是个头奇怪的小果子。又经过数月阳光雨露滋润,集天地精华灵气于一身熟透了的果实,味道着实香甜、鲜脆、细腻,绝对可以堪比贡果的品质。只是很少有这种机会。

每到春暖花开之时,成片成片的花朵竞相开放,争妍斗艳,桃花流水,一泻千里。疑心纷飞满天雪,却道娇花竞芳菲,正是这种盛况的真实写真。一开到底的气派,一白无垠的色彩。从池塘起头的风儿,一阵阵拂过果园,一股股更为迅猛,紧接著果园缓缓涌动起来,漫漫起伏开去,再随着推波助澜的东风追波逐浪,跌宕起伏,潮起潮落,波澜壮阔,一浪拍打着一浪,一浪追赶着一浪,一浪更胜过一浪,前仆后继,此起彼伏,延绵不绝,经久不息。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仿佛你已置身于花海与蓝天之间,海天一色,苍莽万里。抬眼望去,你甚至把花和云很难分得开来,白莽莽连成一遍,仿佛一朵连一朵洁白的棉花云正一片又一片无穷无尽飘荡在半空中。

正晌午时分,太阳褪去绯红的面纱,任性地把脸庞变成耀眼的金色,喷射出万道火热的光芒,把白云染成了片片金色的薄纱,似仙女五彩飘带向天空中撒开了去!那么浪漫,那么热情,那么迷人。

云兴霞蔚,蔚为大观!让人目酣神醉,瞻望咨嗟!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沁心润脾的气息,是一种淡雅的芬芳。阵阵随风袭来,芳香撩人,不绝如缕。简直妙不可言,惊为观止。

黄色的花蕊招来成群的蜜蜂和彩蝶,五颜六色,仪态万方,蜂围蝶阵,蝶恋蜂狂。翩翾粉翅开,玉蝶恋花来,胜似童话仙境,飞来神笔!良辰美景,满眼韶华。几只紫色斑点巴掌大黑蝴蝶,一忽儿翩翩滑翔于空中轻飞曼舞,一忽儿又竖起双翅款款飘落花丛,分不清是蝴蝶变成为花朵缀上去枝头,还是花朵生出来翅膀飞向了天空?追寻着花香,飘逸下只只娇艳欲滴、仙袂飘飘的妖蝶,似一片片孔雀的羽毛纷纷扬扬飘零而下,渐渐湮没在了花丛之中。让人目不暇接,意乱情迷。

太阳光热情地洒在果园上面,金色叶片追随花朵的节奏在风中缓缓起舞。俊俏的花姑娘们叩动炫丽的节奏,轻踏优美的旋律,扭动妖娆的身姿,激情敲响华丽的舞步,演绎着天俯蜀国气象万新的春天!舞姿是那么明快,那么优雅,那么投入。蜂、蝶追赶着花朵的步伐在园中红飞翠舞,浓姿百出,嗡嗡嗡嗡欢唱不停。好一派蜂飞蝶舞、燕啭莺啼,百花齐放,欣欣向荣的美景!多想摘一朵浸润着这种气息的云儿把她藏进书里,让以后每一个思念起她的日子里都能再次翻开这种美丽。

我不知这一群群碧波白浪间飞来飞去的蜂儿你可曾会有过记忆;我也不知那一芊芊来自春天的使者她可否会永远记得起此地。我不解,云儿,她去远了又来;我迷惑,风儿,他为什么呼啦啦啦刚匆匆忙发梢际穿过去,呼啦啦啦又从耳畔响起

岸边丛丛水草稀稀落落飘在水面,生机勃勃向四面八方蔓延开去。靠海舰家溢水口一圈半圆形紧扎的篱笆,外边更是迭迭密密生满水草。逐波漂浮来更多各种各样垃圾、草节,几乎就透不进光去。恢恑憰怪那些白漂、小虾、川川喜出望外挤开缝隙蹦出水面,跌落到厚厚的丛草上,又大失所望拼命挣扎,再侥幸落入哪一道刚好容身的罅隙落荒而逃。不时仓皇一个浪头掀起来一股浑水,啪啪,一截红红的尾巴露出水面。啪啪,挣脱水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塘里的水略偏绿,清风徐来,阳光下泛起层层金色涟漪,忽左忽右荡漾开去,直至平铺满整个池塘。再寻着曾经的水辙冉冉轻摇回来,来来去去,起起伏伏,云卷云舒,去留无意。缓缓把波纹扩充更大,眼瞅着噗的一声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却突然被哪里一支巧手无声无息偷天换日。光前绝后,一干二净。不为觉察换上来新一轮圆弧形紧紧追赶上去。如此抃风舞潤,负气含灵,轮轮交替,把臂徐去。真是鬼斧神工,无懈可击。粼粼水波折射出道道炫目的七彩浮光,在翠绿与皎洁交织的果园间跳跃、翻飞、追逐、旋转。涟涟的水纹,盈盈的清波,就这样子不疾不徐,不抑不扬,来回晃,来回摆,来回摇,来回荡,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经意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知去了哪里?

犷野的草鱼从水底蹚开一条血路,在菜叶下肆无忌惮踊跃,翻滚,哄抢,撕扯。不时狰狞的鱼嘴浮出水面,狠狠咬住菜叶猛拽下水去。啪啪,掀起道道劲头十足的水花。一转身亮出白晃晃鱼肚,鳞片从水下透射出一道道森森杀气,很是扎眼,急促荡起一股浑水后再不见了所踪。更多的鱼儿便蜂拥而至,水面间赤膊上阵,刺刀见红。于是,你追我赶,虎跃龙腾,越来越多,越聚越稠。小小一个四方竹框间,塞满大大小小,圆圆扁扁,喜怒哀乐,张张渴望。气急败坏的鲤鱼,谨小慎微的白鲢,提心吊胆的川川,飙举电至的白漂,浑浑沌沌的虾米,你来我往,行色仓惶。一只红色鲤鱼忽然间兴高采烈跃出水面,啪的一声扑打出水花,似天女散花般向外飞洒开去。一抹金色霞光从水花中穿透过去,把整团水花染作为金色,和红鲤正好绝妙辉映,浑然一体,美不胜收。塘面蓦然升腾出一道圆弧形彩虹,似七彩缤纷的花环轻拨开缭绕着的淡绿托举出水面!

几只乖张的蜻蜓站在浅浅的水草、灌木枝上,忽而东张西望,忽而侧目而视,忽而目不转睛,忽而收起爪子不知准备干啥,忽而尾巴一上一下扭动。忽然一冲云天,急速冲刺间一个折返急停,秒杀一蹴而就。紧接着,一个自由落体又急速回落到了原来的端头。一系列举动轻盈、连贯、娴熟、精准,一气呵成。真无愧于蚊虫克星的称号。忽而又骤急骤缓忽高忽低水面盘旋;忽而心花怒放上下翻飞,你追我赶;忽而又莫名其妙水草上蹿起屏气慑息,俄顷,一个俯冲蹿到水面轻轻一点再飞回到原来的位置;忽儿他乡遇故知,新路缝旧人,匆匆忙追赶上去,三几只在半空中亲蜜触碰身体、翅膀,发出嚓嚓响声。彼此耳鬓厮磨,互诉衷肠,如影随行,久久不离;忽而腾空而起,扶摇直上,瞬间就已经去到了视线的尽头,只留下蚊虫大小模糊的影子在高空中自由自在翱翔

塘中小鱼成群,有的轻游,有的蹦跳,有的追逐,有的沉在水底一动不动。一群密匝匝率真可爱的小鱼儿从塘的远端晃晃悠悠游了过来,排成一路轻轻从水草边穿梭过去。好奇地摇头摆尾,东张西望。一只中指头大小水爬虫划到近前,挡住了去路。他们立刻停下来脚步,几乎一动不动悬停在浅水中。只看它器满意得睥睨一世风生水起的举动,便知它绝非善茬的秉性。好几尾领头的迅速挤作一团,不露声色从头到尾打量这只绝非善男信女的不速之客,盯住他头顶上转去转来的东西。他会不会猝然发难,乃至无所不至终于他们选择了从就近另一棵水草旁绕道而行。局促不安的这只六足水怪忙忙叨叨紧随着也不知了去路。猛然间他们雀跃欢呼,喜不自胜,呼啦一下在前面水草边骤然收缩成一团,咿咿呀呀分享各自的见闻、新奇,再哗啦一散奋勇争先快速向远端狂奔而去。一大群乖巧俏皮的黑色蝌蚪在浅浅的水草边稚气地摆动尾巴,慢慢悠悠划动刚生出来的新肢。寻过去,摇回来,再胡乱摆摆尾巴,晃晃新腿儿,眉开眼笑摇过去,呜哩哇啦颠儿回来。一点不为岸上观赏它们的人儿所动。傻傻的大脑袋喜迷花眼盯住你,很像和母亲淘气的乳孩儿。真是天真可爱,清新可人。浅草边急促穿过去一条中等个头叽里咕噜闭不上嘴的鲫鱼,几只叫不上名的水虫舞动风样的爪子飞快地溃散开去。水草上受到袭扰的蜻蜓大惊失色急蹿而起,悬停在水面,嘟嘟囔囔,满腹疑惑,紧张地四个方向极速扫描,迟疑片刻飞远了去。心尤不甘频频回头。一条极小的鲤鱼得意洋洋蹦出水面两尺许,哗啦带出一条水练,忘乎所以轮拳头甩腿儿舒展开身子,回落水面溅起几颗金色米粒,带着微笑奔向了远方。为这个纷繁的池塘增添了不少的情趣。

两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不知什么来路,突然就追赶着跳入视线。纠缠不休在低处的水面上空翻飞,旋转,摇曳,追逐,宛转。几次折返后一前一后缓缓飘落下来,在水草边来回画圈,最后如胶似漆憩息在了浅水岸一枝干瘪的细枝上。似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霞飞双颊,低眉垂眼,含情脉脉,呢呢喃喃。为充满活力的池塘点缀上去一抹纯真浪漫的甜蜜!

一只笨拙、肥硕飞扬跋扈的青蛙化日光天半蹲在退去水位的岸边,土上来回磨着屁股,满不在乎鼓起大大的气囊呱呱欢唱。高高仰着头,半眯缝着眼睛,怡然自得享受温暖的日光。不时,猝不及防射出舌头把飞过去的蚊虫稳稳卷入嘴里。也不知它是欲擒故纵做张做智,还是高深诡异心有灵黠,心神不属间次次得心应手。一群顽皮透明的小虾在塘边水草旁追逐竞技,欢天喜地,忘乎所以。突然,弹上来水岸一只,举着弱不禁风嫩钳恼羞成怒跌跌撞撞再寻回到水里。

粼洵浮光下,一团饭碗大小的什么缓缓向岸边靠近!原本平静的心儿猛然收紧,暗自掠过一丝窃喜,乌龟?垫上脚尖,蜷缩背脊,轻手轻脚弹向几米开外。悄然滑落到浅水里,屏息凝神,盯死方位。使上踩棉花的功夫,躬着身子蹑手蹑脚摸过去。几乎没弄出丝毫响动,甚至都未曾掀起一圈稍大的涟漪。好不容易摸到近处,却早已就没有了影踪。这东西还真是鬼精!

啾啾,一只一起一伏浅啼着小曲儿,羽毛艳丽极了的亮紫色翠鸟,快速掠向塘中央。啾啾,几乎贴着水面急速划出一道漂亮优雅的弧线,信心满满轻轻一点,衔着一条蹦哒不停的小鱼儿欢快地飞向对岸。一串串熠熠生辉的珍珠洒落到水面

咚!咚!咚!

老毕叔


老毕叔又叫老鳖叔,因为在我们家乡土话里毕和鳖的发音很像。阿哥小时候耍调皮样,也学大人叫他老鳖,把声音拉得好长,到了后头从嘴巴里漏出一个叔字。他一边嘟囔道,小滑头,一边一个箭步上去已将阿哥捉住,把个小小身躯反身横抱起,抬起手作势要打阿哥屁股。可是手未落到,他自己先笑起来,露出一排烟熏黄牙。

大家都说,老毕叔喜欢小子。

他是黑瘦模样,可是五官都俊挺深刻,黑长的睫毛底下一双眼睛像风拂过的早稻田,有天光浮影。他的一双女儿都随他,黑皮,眉眼深浓,恍若南国女子,马尾辫高高束起,露出圆致致的额头,特别有一种艳。人家都说老毕叔的女儿真是两朵黑里俏。唯他的老婆毕姨一张木脸,实笃笃白肉,水泡眼,无多话,不声不响靠在沙发上打打毛衣就是一整天。

老毕叔是洒脱性情的人,他是中华香烟抽得,高档衣裳穿得,好手表戴得,扑克牌摸得,出手用度都豪绰,为人做事不计较,又会调笑周旋,所以也颇得人缘的。

老毕叔五十岁的时候做了件糊涂事情,搭上一个在他家附近打工的外地小妹和他的大女儿年纪一般大了。小妹怂恿他到外省去,租起房子来说要替他生个儿子。老毕叔带她玩的吃的用的,为她花的钱都掷下,无有惜度。也许真是过了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是后来,到底什么都不见踪影,老毕叔却得了病,肝癌晚期。小姑娘哪里管得他,把钱财都掳光,临了连块好表也要摘走。可怜老毕叔在外头病痛潦倒,眼看要客死异乡了。

是毕姨和两个女儿寻到他,带他回来,又凑钱送他住进医院,然而毕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瘦到没有人形,让人看了心惊,两个眼窟窿的光像残烛的焰一点点暗下去,快要灭了罢。生命如沙漏就要流尽。毕姨暗自垂泪,两颊原本紧实的肉都松塌下来,水泡眼整日湿湿红红。有时候她也坐在他的病床头,四目相对,一天无话;有时她哭劲上来,骂他,鬼迷心窍的,双眼被屎糊,以为你死去外头花花,总是想着要回家的

她心底里是有无限怨的。

可是要去找谁算?能去找谁算?老毕叔气若游丝,只唤着明水啊,明水泪滴从眼角淌下来。病房外头是青茫茫白日,光从百叶窗筛滤进来,照亮泪痕也旋即干了。

明水,是毕姨的名字,朱明水。

老毕叔死在一个月后。

二叔离婚了


二叔离婚了,听到这消息我很是意外。二叔和二婶是自由恋爱,结婚后一直是村里的榜样,不说如胶似漆,起码日子也过得和和睦睦。很少听到他们在人前吵架,偶有争执,也只见他们使过脸色。

二叔瘦瘦高高的个,长相清秀,算是村里少有的帅哥了,而且精明能干,回家没几年,硬是在这贫瘠的土地里刨出一棟砖房。二婶也很漂亮,快三十的人了,看着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关键二婶人勤快,手脚麻利;她很会做人,自从嫁到我们村后,和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婆都相处融洽。大家都说二叔和二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一直这么认为,起码在他们离婚前,我一直以找到个像二婶这样的老婆为目标。

他们在离婚前几天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家里的大黄牛病死了。平时很少喝酒的二叔那晚喝多了点,还甩了二婶一耳光;二婶也一反平时温柔贤惠的模样,和二叔撕打起来,大吵大闹,像个泼妇一样,我都感到惊诧。他们是压抑了多久不快,才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在他们刚盖好的砖房里,一片混乱,一片狼藉;打架的,劝架的,东西满地都是。他们八岁的女儿坐在角落里嘶嚎,也没人去管,梨花带雨的小脸上写满了错愕、不解。不知她是否已经意识到,她的人生轨迹在这一刻已改变了方向。

大叔和二叔又不一样,他们哥俩长得一点都不像,大叔矮实粗壮,憨厚老实。大婶长得也矮,还很胖,可能小时候专注横向发展了吧!大婶的肚量可没她身体那么宽大,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典型的泼妇。

大叔和大婶经常吵架,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有时还会打起来,一般都是大叔不还手,被大婶练手。吵架已经成了他们家的家常便饭了,家里的东西总是置了又摔,摔了又买,好像不吵架就没法生活了。可能大家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争吵,看见了也没谁去劝说,反而躲得远远的;而他们呢,今天吵得天翻地覆,人尽皆知,第二天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干活。

或许我们能够理解,像大叔大婶这样没上过学,没谈过恋爱,被强行拧到一块的那种无奈和痛苦吧!可他们宁愿在争吵和不快中度过一辈子,也不愿抛开彼此各自逍遥,他们是笨呢,还是早已习惯了彼此而不舍呢?我不能理解,我想和我同龄的人应该都无法理解吧!

而二叔呢?他和二婶以前是多么的恩爱,可却为了一条牛抛开了彼此之间的那份情,难道他们的爱情还抵不上一条牛吗?

是的,每个时代有着不同的人生价值观,不同的爱情观。可那些悲惨年代的人,人命如草菅,只为吃饭能活着,却可以谱写出那么多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现在的年轻人呢?是不是喜剧看多了,每个故事有悲无惨,最后又成了再续佳缘的完美大结局了。

病了,这个世界病了,人与人的关系都变的错综复杂,没有了舍己为人的精神,自私自利,如何谈爱?

当你决定为爱牵手时,你们的爱就已经升华成集爱情、友情、亲情于一身的感情复杂体,这么多的情,难道都束缚不了你那颗善变的心吗?

不是真爱难寻,只是我们更爱自己!

为了爱,做个哑巴


曾经,有一个哑巴小男孩。他的邻居是一个美丽的女孩,如果要形容她的美丽与温柔,那么--或许就是隐起了双翼的天使吧!男孩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女孩,但是他也明白自己只是个哑巴,对他来说,女孩就像是画像上的维纳斯,可望而不可求。

女孩和男孩的家境都不富裕,他们都很认真的学习,希望有一天能出人头地。男孩,比女孩大一届。第一年,男孩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临走前,女孩说,等我,我会去找你。男孩点了点头,踏上了离乡的火车。

第二年,女孩拿到了录取通知单。站在大学的门口,女孩的美丽引起了无数男生的驻足和女生的羡慕。她在找人,她找遍了每一个系,却找不到男孩。老师说:去年,男孩没有来报道。。。女孩哭了,哭得那么伤心,落在地上的眼泪和一年来的期盼一起跌得粉碎。女孩还是坚强了起来,她相信男孩一定在什么地方努力着,所以她也不会放弃。女孩交不起全部的学费,虽然学校已经减去了部分学费,但是学费对女孩来说还是一个不小的问题。期中的一天,女孩收到了一封家信,信中父母告诉她,有一个亲戚愿意资助她读完大学,女孩笑了,上了大学后,这是她第一次开心地笑出来。

每天,都有不少优秀的男孩围绕在女孩的身边,但是,女孩的心里只有她的哑巴哥哥。放假了,女孩回到家里。有男孩的消息吗?女孩问男孩的父母。没有,我们也很担心,男孩的父母嘴里说着,表情却异常平静。我可以去拜访并谢谢那位亲戚吗?女孩问父母。他说不用的,而且他住得很远,是位远房亲戚,女孩的父母这样说,却不知为什么表情显得很紧张。终于,聪明的女孩明白了,男孩没有消失。但是她没有说破,她把这份欣喜埋在了心底,她要认真学习,到大学毕业,她就要去找男孩。。。

四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女孩拿到了毕业证书和一份国际知名企业的聘用合同。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了家乡,男孩的父母终于对女孩的坚决态度屈服,说出了男孩的所在的工厂。具有腐蚀性的酸气,灼热的蒸汽,三米外看不见东西的车间。。。女孩站在车间的门口,看着男孩不再挺直的的身影。女孩的泪又流下来了,男孩被呜呜的哭声吸引,看了这边一眼。霎那间,像触电一样,男孩消失在滚烫的蒸汽雾之中。女孩也冲了进去,但是,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每一个人影都打破了女孩的希望。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车间,女孩找到了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

我要嫁给你,女孩说,虽然她被呛得直流眼泪,依然面如桃花地笑着,这是她练习了四年的话。然后,她看着男孩,等待着他的回答。男孩看着她,突然又跑了,再次消失在蒸汽里,也再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伤心的女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三天,然后,她背上行囊。毕竟,所爱的人虽然不见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女孩从他父母的口中知道,男孩也来到了这个城市,她又笑了,因为她知道,男孩在默默的守护他。好几次,她似乎看见了男孩的身影,但当她追过去的时候,那个身影却早已消失在茫茫人海。

直到有一天。。。女孩住进了医院。男孩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怎么了?女孩焦急地问。他工作时不小心被钢丝绞到了脖子,没死已经是万幸。他的工友说。男孩也焦急地看着她,急于知道他来医院的原因。我。。。女孩慢慢地说,我的声带上长了一个肿瘤,如果动手术的话,或许,我会失去声音。

女孩这样说着,但是,眼神里却流露着一份喜悦。从那天起,男孩又回到了女孩的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直到手术前,女孩看着男孩,说:或许这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要嫁给你。我不是可怜你,是因为--我--爱--你!这最后三个字,她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唇型默默的念。男孩哭了,然后,看着她被推进了手术室。

灯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对男孩说:手术成功了,但是,她再不能说话了。。。然后,男孩看到了女孩幸福的眼神:现在,她和他一样了。她费力的打着刚学会的唯一一句手语:我爱你!男孩也颤抖做了一样的手势。他们结婚了,平凡简朴的婚礼。

婚后,一切是那么的平静与美满。他们的世界没有声音,但是却同样有欢声笑语。然而,老天爷又一次捉弄了这对苦命鸳鸯,幸福的生活只维持了四年。男孩得了癌症,是恶性晚期。女孩这次没有哭,她知道男孩希望她坚强的活下去。。。。男孩安详的合上了双眼,嘴角的微笑表示他去得并不痛苦。女孩终于忍不住了,握着男孩渐渐冰冷的手,哭声由呜咽变成了响彻医院的悲声。

女孩的朋友们安慰着她。她轻轻的抚摸着男孩的相片,终于,她喃喃说:为什么,好不容易走在了一起,为什么你却独自先走了,你忍心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吗?难道只因为我欺骗了你,你就要舍我而去吗。。。。。。?

几十年后的一个清晨,风烛残年的她站在男孩的幕前,放上他最爱的百合花。忽然,她发现墓碑上放着一封信....她颤抖着打开信封,是他的一位老工友写的:这么多年了,或许,不用再瞒着你了。那次,你在医院看见他脖子包着绷带,其实,不是什么工伤。一位著名外科医生利用人造声带为他做了声带再造手术,他,很早就可以说话了。

但是因为知道你马上就要失去语言的能力,他就把这份喜悦藏在了心底。为了你,他愿意继续做个哑巴.....本以为他走了,便不会再流泪了,几十年后,却又尝到了泪水咸涩的滋味。信任,诚实,是爱情的基础....

但有时,善意的谎言所表达的爱,却并非言语可以传递.....

祭二叔


淅淅沥沥的冬雨夹着雪花下了整整一天,屋外冷的人发抖,一个人行走在路上,猛然想起去年的今天是二叔遭遇不幸的日子,我的心不禁又痛了起来。

永远忘不了那个日子:20XX年12月7日。二叔在乡下工地干活,不幸摔下悬崖,造成特重颅脑损伤,他的生命也在那一刻基本定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祸,我们一大家子彻底被击晕了。谁也不会想到平日精神矍铄、身体健康的他会遭遇如此不幸,谁都不会想到电影里才有的故事真正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老天呀,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一个年轻的老人?他才62岁呀,儿孙还需要他,天伦之乐他还没享受够哇!

那一刻,我泪如雨下。

二叔是个淳朴、善良的老人。身为农民,他一生勤劳,每天早出晚归,默默地劳作。农忙时侍弄自己的那几亩薄田,农闲时跟着别人打工挣钱补贴家用,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把一家人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

小时候,我是我们一大家孙辈中的第一个出生的孩子,自然受到了所有人的宠爱,这宠爱我的人里,二叔是除父母之外最爱逗我玩的人。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人们白天要忙着干活挣公分,年底才会分到足够的食物,否则就会挨饿。每每劳作之余,二叔顾不上自己休息,总是第一个吃完饭,然后抱着我,逗我玩,和我做游戏。由于父亲在外上班,我们家里的农活也是母亲一个人干,母亲又带孩子又干活。快忙不过来时,爷爷会安排二叔来帮忙。他每次都是二话不说把那些力气活全做了,从来没抱怨过。母亲常常对我说:你小时候,二叔对你特别好,等他老了,你要好好孝顺他!我每次都是重重地点头,我告诫自己:二叔就如我的父亲一样,他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

渐渐地,我长大了,跟着父亲上学了,后来离开家工作,再后来结婚生子,回老家的时候少了。二叔也儿孙满堂了,但他还常常让父亲给我带些自家产的鸡蛋,自家养的鸭子,自家地里种的蔬菜或大米。他总说:自家的,吃着放心。

我总以为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会持续很久,二叔的恩情我也一定会有机会报答,但事实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那一天,我吃过晚饭,正准备带着孩子去玩,父亲一个电话打来,告诉我:二叔在工地干活,不小心摔下去了,正在医院。接到电话,我的第一反应是,二叔摔倒了,受伤了,得去看一下!我没有迟疑,火速赶到医院,弟弟说二叔正在重症监护室抢救。还没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我便听到二婶撕心裂肺的哭声,我顿感不妙。向二婶了解了一下情况,安慰了她一阵,我赶紧找人打听二叔的情况,却被告之情况很糟糕,能不能挺过今晚很难说。那一刻,我简直无法相信,早上还精神满满和二婶道别去工地干活的二叔,现在却遭遇如此严重的不测,我的心疼得无法呼吸,大脑一片空白。

后来经过医生全力抢救,二叔的命暂时保住了,但他把头摔伤的实在太严重了,在昏迷了三个月之后,二叔还是走了。二叔的离去让我对老天不公耿耿于怀,都说好人有好报,我的二叔是那么善良,那么质朴,他该好好享受天伦之乐,该安享晚年啊!天理何在?

二叔火化的那一天,天下起小雨,是不是老天也在为二叔的离去伤心呢?

如今二叔已走了大半年了,我常常在梦中见到他,他一直是那个胖乎乎的笑眯眯的慈祥的样子。梦中,我总是固执地问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若他不回答,我会一直追问下去,直到他说:还好。我想这就是我内心深处对二叔最后的祝愿,

二叔,愿您在另一个世界安好!

老林叔的编席史


老林叔是编席能手,在我们家乡一带很有名。他编的席子不但花纹好看,而且特细密。有人做过试验,把他编好的席子平铺在地上,泼上一盆水,席子移开后,地上很少有湿的地方。

老林叔因为编席子而尝到了不少甜头。解放初期,各家的日子都挺困难,可老林叔家却多少有些例外。他把烧饭用的毛竹编成凉席,卖给左邻右舍,家里从不缺零花钱,有时他还能喝上两盅。

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乡亲们铺了老林叔的凉席没有钱给,就象征性地给一点东西,有的给几斤山芋,有的给一点谷糠,老林叔家从来没有断过顿。不管好的孬的,干的稀的,锅里都有东西可煮,家里人没有得浮肿病。

老林叔也因为编席子吃过苦头。***中城里猛批资产阶级反动权威,老林叔也在劫难逃。村里造反派的逻辑是:他席子编得好,远近闻名,这不是权威吗?他经常卖席子,走资本主义道路,这不是反动吗?一天夜里,老林叔正在昏暗的油灯下编凉席,造反派破门而入,把他连同那刚刚编了一半的席子带走了。第二天,让他背着那编一半的凉席到各村去游街。

改革开放之后,我的家乡也开始办乡镇企业。一天,村支书从镇里开会回来一个劲儿去挠脑袋:搞村办企业难啊,可不办怎么行呢?也许是受柳编的启示吧,他忽然想到编凉席:咱们这一带凉席材料多,竹子资源丰富,老林又是编凉席高手,他领头办个厂准行。

村支书兴冲冲地来到老林叔家。说完他的打算,想不到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老林叔阴沉着脸,慢声细语地说:这个招儿行是行,可我不能干。当初我因为编凉席被打成反动权威,四处游街,脸都丢尽了,我不能吃一百个豆不嫌腥!村支书一听就明白了,老林叔不是不想干,是心中还有气呀。

他笑着说:当初游斗你老的都是些晚生后辈,是些愣头青。现在他们也知道了,这些日子不是一直躲着你吗?这样吧,我把他们叫来,给你老赔个礼道个歉。你老要是还不解气,就朝他们屁股上踢几脚,这也是个教育嘛。真不愧是村支书,短短几句话就把老林叔给说乐了,气消了。

在阵阵鞭炮的炸响中编席厂成立了。老林叔任厂长,领着七八个人编席,还有几个人负责到镇里和各村卖席子。编席厂开市大吉,席子卖得挺快,大有供不应求之势。

村支书趁热打铁,他在县里召开的三级干部会上介绍了编席厂的情况。他说:咱们县是有名的竹子之乡,我们先土法编席,等市场有了销路,我们可在信用社支持下,买一套生产流水线,使凉席出口到国外。

村支书的这一招,县里的有关领导一再肯定,编席厂确实红火了几年。不知什么原因,最近两年编席厂却不那么兴隆了。一捆捆凉席躺在仓库里,也沉重地压在老林叔的心头上。编席厂不得不停办了。村支书托关系找门子总算把库存的席子处理掉了,来拉最后一批货时已快过小年了。老林叔特意留下二十床,送给了镇敬老院。